第12章
和某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真像啊。
闻濯的心情难得好一些,有闲心愿意和男人多掰扯几句。
“九年前,你入赘陈家,做他们的上门女婿。两年后陈家独女因车祸‘意外’逝世,陈家二老伤心过度也随之而去,从此陈氏企业就改姓黄。”
男人哑口无言,额角渗出冷汗。
“五年前,你被工人举报拖欠薪资,四年前,爆出巨额偷税漏税的丑闻,两年前,你光荣忝列失信名单,”闻濯和颜悦色,没有半分为难的意思,“闻氏看在往日和陈家打交道的面子上,没在贵司人事变动之际更改已有的合约。陈家没落七年,人血馒头你还没吃够吗?”
男人肥厚的唇抖动起来,他看上去既心虚又恼怒,想让闻濯闭嘴却也不敢开口。
毛毯完全消失于视野,闻濯愉悦地勾起嘴角。
“闻氏不会与劣迹企业合作。”
他的眼眸像刀子一般凛然看向男人。
“——更不会考虑一个为难无辜者的渣滓。”
“所以,黄先生。”
“请你离开。”
*
游司梵晕晕乎乎地站起身。
昨晚就浅睡三四小时,他又累又饿,趁他们在外面谈事情没人注意,就把毯子拿过来抱在怀里。
结果眯了一觉。
肥腻的男人后面还在低吼着辩解,青年在他发狂后又冷静地回复几句,声音不大,游司梵没听清具体内容,只觉低沉悦耳,丝毫没有被挑衅的愤怒。
不知不觉间,他在青年大提琴似的声线里悄然入梦,醒来却发现茶室外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芙蓉房的人似乎已然离开。
游司梵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低马尾和发带柔顺地垂落颈侧,左下颌尽是毯子压出的红痕,暧昧地盘桓于莹白的肌肤。
可是毯子还没还给他……
游司梵有些无措,看着空无一人的包厢。
他眼尾的潮红还未褪去,像一只找不到朋友的迷茫猫咪。
“小游,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好久没找到。”茶艺师推开门,“对不起啊,出了班章这事,连累你被酒楼辞退。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如果你还想做兼职,我可以介绍你去隔壁那家准备开业的密室逃脱做npc,有姐姐我在,你绝对能过!”
她嘚啵嘚啵说一大堆话,峰回路转,游司梵提取出来一件事。
他又能兼职赚钱了!
游司梵抱着毯子下楼,发带飘荡的弧度都透出雀跃,轻快的步子却突然在酒楼门口顿住。
闻静正好为闻婆婆推开旋转门,眉飞色舞:“哥,你真是我亲哥,刚才骂那赖皮实在太帅了!他还想反驳蹦跶几下,你三言两语又爆出一堆炸裂猛料,我的天啊,哥你好牛,四两拨千斤就让他自己灰溜溜滚蛋。”
“就会欺负普通人的孬种!”她大骂。
闻濯云淡风轻:“注意用词。”
黑发青年闲适地半插裤袋,手指在灰黑色布料上显得尤为修长,骨节分明而不夸张。
他背对游司梵,方才在茶室一直没看清的躯体,此刻完全展露少年眼前。
倒三角的上身,精壮结实的腰腹线条,肌肉线条流畅的大臂……
闻濯略略侧首,迈步走出旋转门的那刻,游司梵运用毕生速度,咻地躲入一处墙面凹角。
他的心咚咚作响。
不料黑猫也蹲在这里,它抬起蓝汪汪的眼睛,尾巴圈在脚边,朝游司梵叫了一声。
“喵。”
游司梵破天荒没搭理它,怔愣片刻后,把脸深深埋进毛毯,耳廓通红。
毯子……毯子还在……
那人好高啊,我是不是只到他胸口?
三秒后,饲养员依旧忙着做鸵鸟,黑猫没有得到回应,明显变得不高兴。
它不满地伸懒腰,抖抖毛往外走,大半个圆滚滚的身子进入午后烈阳的照耀范围。
“喵呜!”它超大声地喊。
闻濯若有所感地回首,只见光洁无瑕的玻璃大门内,上午见过面的那只煤气罐罐尾巴垂下,冲大理石墙角张大嘴巴叫唤。
很凶很生气的样子。
玻璃门隔音很好,闻濯不能听到具体的猫叫,却见一截云纹裙摆从墙角露出来。
午后的蝉鸣响亮至极,仿佛要告知所有人自己的存在,那截素色裙摆就如蝉鸣一般,在闻濯的注视里把自己漏得干干净净。
游司梵从思绪中回神,很着急地蹲下,在唇前竖起食指。
“嘘——”
墙角遮去灿烂至极的阳光,分割明与暗的交界。
阴影中的少年压低声音,衣衫下摆略显凌乱地堆叠于地面,全然不觉三米之外,立于烈日下的青年静静看着这一幕无声的偶戏。
“你叫这么大声,他进来怎么办?”
第7章 #闻濯偷猫
黑猫的瞳孔在阳光下缩成一道尖利月牙。
猫不管饲养员的为难,猫的世界没有人类乱七八糟的纷扰。
猫想要,猫就必须得到。
“喵嗷——!”
它叫出堪比一年前被抓去绝育的气势。
事后游司梵去接这位大小姐,用整整十个罐头才哄好,从此窈窕少女化身小猪,昔日姣好的身形一去不复返,并以一个月多半斤的速度指数增长。
油光水滑,说出去是流浪猫都没人信。
但现在没有罐头,只有怀抱毛毯,手足无措的游司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