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但他失策了。
闻濯矜持地等来等去,耐下心润色完一段稍有欠缺的文段,也没等来游司梵黏黏糊糊的后文。
没有羞恼的拒绝,没有颐气指使的命令。
好像凭空消失一般。
再好的计划也会被打断,何况是临时应急的措施。
闻濯继而捺下躁动不安的欲念,确保它好好地隐藏于睡袍之下,才又一次将视线投向视频画面。
镜头中的青年眉目深邃,瞳心倒映论文艰涩的字词,幽微的白蓝光打在鼻骨侧面,照射出山峦起伏般的轮廓。
自持又英俊,冷清又性感。
但他所有勉力维持的镇定,在看清游司梵的一瞬全然破碎。
闻濯直接对上一双水雾朦胧的杏眼。
杏眼的主人显然刚自重重梦境中醒来,雾蒙蒙的,眼尾湿漉漉,不知是生理性的泪水,还是被梦境激出来的委屈。
游司梵很懵。
和那间“闻濯”为他精心准备的温馨小屋不同,眼前的卧室狭窄闷热,老旧的窗户只支开一条小缝通风,却无济于事,那股怪异而突兀的腥甜依然弥漫整个房间,渗透进游司梵每个毛孔。
像幽暗的鬼魂,缠绕他沉重的四肢。
游司梵鼻头一酸,头颅往后仰:“哈——哈嚏!”
他条件反射地闭紧双眼,逃避似的搂紧薄被,眼尾飞起的红晕更红几分。
“司梵,你怎么样,还好吗?”
枕旁的手机扬声器传来询问,男音低哑沉稳,语调比那个强硬摁着他在岛台舌吻的坏东西,这个闻濯的声音还要沉一些。
想起这事游司梵就生气。
他自以为隐秘地瞅屏幕一眼,却正正撞上一双暗含关切的眼瞳。
“没事吧。”闻濯还在问他。
青年睡袍的深v开的很大,三分之二的胸肌现于镜头前,饱满又结实,很是冲击了一番游司梵的视觉。
他很慢很慢地眨眼,在闻濯明晃晃的冷白胸肌前流连,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如此往复数次,片刻后才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
“衣领开的不够大,哥哥。”
他慢吞吞地点评道,准备开始翻旧账。
完全遗忘闻濯的初衷是询问他的身体,而并非让他品鉴男色的好看程度。
“而且哥哥……你刚才把糖浆倒在我小腿和脚踝上,我都不和你计较了,但你怎么可以得寸进尺呢?”
闻濯脸色骤变,在听见“糖浆”二字的刹那,他的喉结幅度明显地上下滚动。
仿若一个喻示风雨将至的讯号。
而游司梵没有看见,还在迷迷糊糊,委屈地质问。
“为什么现在我的大腿也湿黏黏的?还有床单,枕套……”
“它们,怎么都湿透了?”
第24章 睡觉的癖好是裸*
游司梵几乎觉得自己是泡在水里。
鬓发是湿的,黏糊糊地贴在颈侧,像一双不知从何而来的手,遏制他的动脉和呼吸。
他的指尖难耐地蜷缩,修剪齐整的甲盖在小猫床单划出一道浅浅痕迹。
床单不出意外,也是湿的。
那些濡湿的触感缠上他的指尖,像海底飘摇的藻类,把游司梵裹挟其中,不叫他离开这些过度亲密的黏厚。
大腿,颈后,脊背,尾椎。
无一不湿漉漉。
他都不用伸手去探,仅仅凭借迥异的体感和水渍,就知道不该汗湿的部位,已经全被汗水浸透。
做奶糖时候……也是这么热吗?
游司梵脑海刚刚闪过一个模糊的疑问,一滴汗珠恰巧滚落额角,要掉不掉,徒留酥麻与瘙痒,瞬间驱走不那么坚定的怀疑。
好像记不清了。他捺下困惑。
游司梵唇齿微张,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抬起臂膀,想要擦去调皮而绵密的汗。
可当手腕触至额头,平日本应是布料的位置空无一物,反而是一方热乎乎的手臂径直贴上自己的肌肤。
汗津津的,和脸庞一般潮湿。
他手背和前额磨蹭一二,汗没有拂去多少,却是把鬓发弄得越发凌乱。
诶?
衣服……衣服呢?
游司梵呆呆地停顿几秒,好似迷茫不解的猫咪,又不死心,绷紧手指换方向再擦一次。
一大片雪白在镜头前一闪而过。
明明只是正常的臂膀和腕子,普普通通,抬起又落下,根本没有露出过分亲昵的部位,也没有刻意展现的暗示,但闻濯仍然如同被灼伤一般,匆匆移开视线。
近乎狼狈。
“汗太多难受吗?”青年的眼瞳像含着一簇焰火,浓墨重彩,凌厉地目视屏幕中无辜的论文,言语竭力保持冷静,“宝宝,你枕头隔壁有抽纸。”
“嗯……”
游司梵蹙起眉心,动作先于意识,直接转向右侧。
啪!
闻濯并没有看画面,光听声音就知道游司梵搞错了。
“抽纸在左边,宝宝,你手往上抬一点。”
他瞳底风起云涌,积蓄的疯狂与冲动好似将破笼而出,偏偏视线克制万分,全数集中于电脑屏幕的灰黑色铅字,不偏不倚。
咔嗒。
文段修改完毕,他按下回车,光标跳动,移至下一行晦涩复杂的公式。
闻濯舌尖轻轻抵上犬齿。
那是往日熟稔无比的字符,分毫未改。
但此情此景下,他竟看不进去哪怕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