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莓果随之颤动滑落。
它好似一颗璀璨无暇的红宝石,通体偏硬,实则软到极致。
闻濯只要轻轻一含,充盈的莓果汁水便会瞬间爆开。
莓果在冰柜和冷库里雪藏太久,从它成熟的那一刻起便被摘下,加工至冰淇淋中,一直封存,直到被闻濯得到,吞吃入腹。
莓果依然保存着最热烈时候的鲜甜。
它盛放在山林的灌木,万物成熟,收获的初秋里,漫山遍野都是这种不甚起眼的小红果。
一搓,一捻,酸涩的清香漫延,单薄脆弱的表皮顺势而破,绽裂于男人的指腹。
莓果很普通,很不起眼,但唯有独特的它,被选中点缀海盐冰淇淋。
等来闻濯的品尝。
莓果和海盐,一咸一甜,一样汁水淋漓,一样吸引闻濯。
色彩冲突极其浓烈,很是显眼醒目。
莓果尤为红,尤为透亮。
闻濯吃的太着急,眉心皱起,齿关囫囵地动,连自己的口涎都来不及咽。
太甜了。
甜到发腻,唇齿间全是粘稠的莓果汁。
莓果的汁液与冰淇淋混在一道,酸酸甜甜,还带着些微的咸,丰富且复杂的味道砰然炸开,像焰火一般绽放。
越吃越热。
闻濯臂膀一抬,不知怎的,手肘竟撞上玄关墙壁,恰好碰到灯的开关。
啪。
一盏昏黄的小灯幽幽照亮这方狭窄。
“不、不要!”游司梵蓦然捂住眼睛,遮去眼尾的泪痕,“不要开灯!……不要,不要看我……”
他眼角的那些泪,似乎是小灯刚亮起时刺出来的。
但又不是很像。
有太多的、已经干涸的泪痕,层层叠叠地堆在游司梵的脸颊。
那是只有长时间的哭泣,才能造成的痕迹。
游司梵承受不住地闭上眼睫。
“关……”他啜泣着,长睫的尾端沾上细碎的水珠,灯光一映,如同闪闪发光的碎钻,“关灯,哥哥,关、关灯……”
游司梵掌心撑着地面,脖颈到尾椎弯成一道流畅的下弦月。
他跪在地面的膝盖通红一片,那层单薄的皮肉硌出印子,绷的很紧,足以证明他用了多大的力气维持摇摇欲坠的平衡。
然而尽管如此,他也正在走向崩溃的边缘,几乎要倒下。
玄关的小灯瓦数不高,当初设计时,应当只考虑了换鞋换衣服的需求,昏昏暗暗的一盏,光源自天花板洒落,只在游司梵哭喘的面容留下模糊的光影。
朦胧幽暗,秾丽艳绝。
闻濯自下而上地望着游司梵,眼神狠厉深邃。
青年墨色的瞳心也染上灯光的橙黄,恍然一掠,深处竟似藏有一头野性嗜血的兽。
他舌尖一卷,粗粝的舌面刮过游司梵战栗的肚脐,舔走一粒将将坠落的汗珠。
微咸,还带着些许体温,有秋夜的燥热。
“很漂亮。”
“呜嗯!!不——!”
游司梵下颌蓦然抬起,瞳孔缩小,双手再也无法顾忌平衡,匆忙一缩,仓皇地齐齐捂住自己的嘴。
砰。
轻轻的闷响。
他砸上闻濯的躯体。
游司梵眼神看向虚空中微茫的一个小点,发尾,肩胛,脊椎,全身疯狂地战栗。
像风雨飘摇的小舟。
满月夜,小舟底下是滔天巨浪,引力的作用下,疯也似的涨潮,在无比可怕的海面把游司梵抛向颠簸的高空,又戏弄一般让他落下,徒留满船满舱的海水。
没有人能在海啸里全身而退,他毁天灭地,余威甚大,破坏力非常强。
但游司梵尤其狼狈。
他支撑不住身躯,整个人瘫软在闻濯身上,如同一团软绵绵的棉花,毫无抵抗力。
“我,我……”游司梵无意识地喃喃,“闻濯……我,哥,哥哥……唔!”
他犹然陷在上一场癫狂的戏剧,可闻濯并未止步,继续添砖加瓦,在原有的戏剧基础上,再次演绎一场二次疯魔的大戏。
欢笑,哭泣,尖叫,激烈的喊停。
投在地面的模糊影子做出抓握不住的动作,是谁吻上谁的唇,谁吃下谁的津液,又是谁抓出一道道见血的痕迹。
天花板的昏黄灯光不曾改变。
改变的,唯有底下的重演戏剧。
满地水液,一片狼藉。
第88章 战栗
游司梵不知道他现在看起来多么仓皇。
脸颊浮起酡红,好似一抹过度浓艳的油彩,点缀于他眼下的肌肤。
清透而漂亮。
同样的红,还出现在他的锁骨和肩胛,星星点点。
游司梵衣着完好,这些部位无人触碰,甚至还松松垮垮地挂着衣衫,却偏偏红了。
“呜、呜嗯……呜呜呜呜……”
游司梵断断续续地啜泣,思绪仿佛泡在一罐浓稠的糖浆里,黏黏糊糊,根本运转不起来。
他觉得好快乐。
但这种快乐太可怖,太脱轨,完全不由他掌控,无论是哭还是笑,尽是闻濯赐予他。
今夜,游司梵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袒露给闻濯,本就做好被厌弃恶心的准备。
他知道他不正常。
游兰和司麓知道,司家三口知道。
可无论是那个十年前的小濯,亦或现在的闻濯,他们都不知道。
妈妈和爸爸不会讨厌他,不会讨厌他的身体,性格,任何一切的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