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过现在是采药的事吗?小媳妇儿那么伤心的样子,会不会把自己哭死啊。
阮文耀揪着心硬着头皮又问了一回,“爹,阿软哭得好伤心,不要紧吧。”
阮老三白了他一眼,“又不是死人,会哭才正常。滚去把碗洗了,一天天的就你废话多。”
阮文耀吓得抱着头跑了。
他这年纪轻经历的不多,怎知道哭不出来的苦。
他爹虽然会打他,但也不是往死里打,以他爹几棍子打死野猪的本事,不收着劲儿,他的手脚早折了。
他从小靠山吃山,偶尔瘴气下来进不了山,也只是饿上几天也没到要死的程度。
被打哭了,他爹也会收手,哭得狠了偶尔还采甜果子给他吃。
他哪里知道在屋檐下,不管是哭是闹,都没人搭理的痛。
更不懂得,不被人当人,想死不能死的苦。
女孩儿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许是哭晕了过去,但悲催地又醒了过来。
她很不想醒来,她很想老天怜悯趁她梦时把她收走,魂飞魄散也罢,不要再来这世间。
可老天哪会随人愿,她并不是老天心疼的人啊,她终是一次次的醒了过来。
只是这次,她旁边有着一股陌生又熟悉的热气,阮文耀赶紧地拧了帕子递到她面前。
“阿软,擦把脸。哦,帕子有些不太热了,要不要我再加点热水。”
女孩把帕子盖在脸上,帕子温热本是用来擦干净脸上的泪渍,可热气熏到眼皮时眼泪又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阮文耀蹲在床边,心疼地看着媳妇儿。
怎么有这么可怜的小丫头,他以后要努力些,把媳妇儿养胖,不让她再受欺负。
窗外,阮老三练完功擦着汗对着屋里喊了一声,“臭小子,还没洗完吗?”
阮文耀听到亲爹的吼声,吓得条件反射地弹了起来,“马上好,我洗个脚就出来。”
默默流泪的阿软听到这话,当即就感觉盖在脸上的帕子气味不对。
她抓起脸上的帕子丢回给野小子。
阮文耀接到帕子也没多想,端着盆跑了出去。
女孩忙用衣袖擦脸,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脸有些发痒。
这野人居然用洗脚的帕子给她擦脸,脸不会烂掉吧。
怎么有这样的人。
阿软姑娘都顾不上伤心哭泣了,这会儿她就是个死人,也叫这个野小子气活了。
阮文耀哪里知道自己气媳妇儿的本事,收拾完回到屋里,乐呵呵地抱着缠着麻布的柴刀睡到了墙边。
他一连忙了几天没一会儿就累得呼呼睡了,床上的女孩一直没睡着,偶尔翻一下身,不时用衣袖擦脸。
熬到深夜,她看了一眼窗外,外面月光明亮她犹豫了一下,终是颤巍巍地爬下床,扶着墙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屋。
另一边主屋里的阮老三今天吃了酒,本来睡得正香,但他向来警觉听到外面的水声,立时就醒了。
他站到窗边推开一条细缝向外看了一眼,院外的大水缸边,干瘦的女孩正捧着水洗脸。
女孩反复洗了很多遍,才感觉脸上干净了一点,她没有帕子,就坐在院子里随着风吹干湿湿的脸。
她背对着屋子,面朝着院门的方向。
一眼就能看到院门没上锁,只用个木栓子栓着。
今晚月光这么亮,或许是个逃跑的好机会。
走出这扇门,她是不是就能逃离这对野人父子。
她想着,脚步已经先于她的脑子摇摇晃晃地向院门的方向移动。
外面是自由的空气,她鬼使神差地甚至加快了步子。
“咳!”一声重重的咳嗽声让女孩愣住,停下了脚步。
她呆呆站立了一会儿,最终转身回到了屋里。
回到暖和的屋里,她发热的脑子反而冷静下来,刚刚真让她逃了也未必有生路。
山里晚上有野兽也有瘴气,以她的体力即使是只猴子也能把她拖进林子里撕了,何况以她虚弱的情况,也没力气走下山。
下山又怎样,她一个半大的女孩哪里又有容身之所。
呆在这里又有生路吗?那小子的爹发现她想跑会打死她吧,他对自己儿子都那般心狠打成那样。
女孩发现,她面前每一条都是死路,死啊,那不是她一直希望的吗?
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真正面对死亡时,求生是刻在人类骨子里的本能。
她看了一眼墙边抱着柴刀睡着的野小子,抬手捂住了鼻子。
这野小子也不知多久没洗澡了,身上有一股动物身上的气味,难闻得很。
活着就是要给这样的野人当媳妇吗?
她大约上辈子是犯了天条,死生皆是不幸。
阮文耀不知道,他在睡梦里又被小媳妇儿嫌弃了一回。
天亮他揉着眼睛从草铺上爬起身,他打着哈欠看到昨晚抱着的柴刀好好地放在旁边,柴刀上包着的麻布散开了,锋利的刀刃露出来一点。
他吓得冒出些冷汗,还好柴刀掉到旁边了,要是抱着睡一晚上,还不变成滚刀肉。
不过这柴刀是掉出来的吗?怎么躺在草铺边的样子这么整齐,倒像是让人放在这里的一样。
阮文耀也没多想,爬起来先去看看小媳妇儿是不是还活着。
“嘿嘿,阿软你真棒,又活过了一天。”阮文耀笑眯眯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