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于晚状若没有丝毫察觉,吸了吸鼻子走了进去,准备把那些信打包收拾进黑色的垃圾袋。
  “上次的信我已经托人还回去了。”洛白榆看着于晚,一双墨瞳深邃难解,但还是能看出他眼中的抱歉。
  “恩。”于晚清淡地应了一声,还打了个喷嚏。
  “我,”洛白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于晚打断。
  “我没答应过他们要帮他们的忙。”一堆情书被囫囵着塞进垃圾袋里,于晚吸着鼻子,眼眶发红,声线冰冷,带着感冒引起的低哑粗粝,“包括第一封。”
  所有的情书都被装进袋子里,于晚走向班级后面的垃圾桶,咚的一声,全部扔了进去,就像随手扔一个空空的塑料瓶,根本惹不起她一丝情绪波动。
  临近七点,同班同学接二连三地到班学习。于晚倦怠地趴在桌子上,余光掠过洛白榆,他虽面色如常,但还是能看出心不在焉,有时背着书,背着背着愣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是感冒导致于晚状态不太正常,她眼帘半合,看着洛白榆肩膀,难得心软解释了一句。
  “你不需要在意,不过是有人强买强卖,而我不想卖而已。”
  帮忙也要讲你情我愿,她不愿意,那些情书就是凭空出现在她桌子上的垃圾,根本和洛白榆没有关系,他也无须内疚,不论是对那些写情书的人,还是于晚本人。
  信到了他手上他才需要想怎么处理,但信根本没有到他手上。
  洛白榆面色复杂,浓密的睫毛下是黑白分明的眼眸,好像要说什么又什么也没说。
  “我困了,帮我看下老师。”于晚没再管他,彻底闭上了眼。
  “好。”
  一早晨浑浑噩噩地过去,终于到了学校医务室开门的时间。
  浑身发冷,像是冻在冰块儿里。有的人发烧像三岁小孩,什么都不知道;而有的人发烧越烧越清醒。
  于晚用自己的手背碰了碰自己的额头,什么感觉都没有,体感温度失灵,看来比想象中严重。
  她冷静地收拾好东西,拿着水杯站起身。
  “我和你一起去。”洛白榆也一直看着于晚,眼见她的脸越烧越苍白,双唇毫无血色,他一直盯着手表,见于晚起身立刻道。
  “好。”于晚没有拒绝,大概生病的时候脑子舍不得。
  校医务室不小,占了两三间打通的教室。
  体温三十九度,于晚还能冷静地说自己平时喝什么药。可惜体温太高,医生建议她马上输液。
  她犹豫半晌,才应了。
  这几天感冒发烧的人多,座椅都坐满了,于晚只能挑了一个床铺坐上去。她静静看着医生给她扎针。
  青色的血管,坚硬生冷的针头。恍惚间看到过去。
  “早晨吃饭没?”医生问道。
  “没有。不想吃。”她半靠着后面叠成方块的被子,低眉答道。
  为了赶时间,可惜还是被发现了。于晚在心里啧了一声。
  “不吃饭怎么能行,你们就是仗着自己年轻……”
  于晚莞尔一笑,也没有不耐烦,静静听医生在那训话。
  医务室忙,医生扎完针,没说几句就走了。
  “想吃什么?我叫人送过来。”洛白榆坐在床铺前的凳子上,声音温和,向来深邃的眼眸溢满关心。
  “没什么想吃的。午饭再说吧。”
  身体开始发热,于晚此时又觉得热得厉害,因为难受,眉头拧成一个结。
  忽而闻到清新的草木香气,眉头迅速被抚平。她循着味道,无知无觉中靠近洛白榆。他的身上泛着不知哪来的凉意,让她觉得舒服。
  额头重重落在洛白榆肩膀上,于晚闭上眼睛,彻底没了动静,只有口中呼出的热气证明她还活着。
  洛白榆身子一怔,低头看向靠在他身上的于晚。身形清瘦,可见突出的蝴蝶骨,挽起的长发顺着主人的动作落到胸前,靠近发梢的一截头发垂落到洛白榆大腿上。
  因为难受,她的侧额湿浸浸的,他举起手轻轻抚过帮她拭去,于晚又往他颈项蹭了蹭。
  后颈上是腺体所在地,于晚的鼻息刚巧喷在那里,还从未有人靠得如此之近。
  洛白榆的脖颈迅速泛红,身为omega的直觉告诉他应该立即远离,但于晚是个beta,她是个beta,洛白榆在心里默念,垂眸凝着于晚白嫩的后脊皮肤。
  悬在上方的药液一滴一滴落下,漫长的时间,洛白榆就一直看着于晚,时不时把玩一下那截落在腿上的头发。
  黑亮顺滑,手感极好。他终于理解了母亲为什么喜欢摸他的头发,他也喜欢。
  于晚一觉睡得很舒服,梦中她独自睡在森林里,没有吵闹,没有喧嚣,只有寂静和浓重而又清新的草木香气。但她觉得很舒服,像是她本就属于这里。
  睁开眼睛,眼前是洛白榆凸出的喉结。
  于晚坐起身子,呆呆地说了一句,“你家洗衣液味道很好闻。”就是时有时无,不过香气会随着时间逸散减淡,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恩?”洛白榆略带不舍地放下那截头发,笑了笑,“确实,我也很喜欢。”家里洗衣液的香气是母亲自己调配的,浅淡但馥郁,像他母亲身上的味道。
  于晚其实想买一瓶,但她想了想觉得有些冒犯,没有开口。这种味道她从没在超市的洗衣液闻到过,应该是他们自己家独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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