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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覃莽。”谢建章正色唤对方的名讳,带有警告的意味,“可我说了不止一次,你们该当真的。”
  覃莽的话被堵在喉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
  过去,谢建章的确说过许多次要离开王府的话,或醉或醒,他都说过类似的话。可他平日顽劣浪/荡惯了,与王府所有人打成一片,称兄道弟,竟没人觉得他说的是真话,除了高时明和润晚。
  “你我各为其主,私下仍可是兄弟……”
  “不必!”覃莽厉声拒绝他的提议,决绝道,“我们王爷走得艰难,身边容不下背主之人!”
  武人的心思简单,爱和恨都皆为纯粹。但凡换个人,譬如林自初,都不会让他如此难受。谢建章走的,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谢建章轻啧一声,带着些许无奈。
  “覃莽,让建章进来。”润晚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波澜不惊,如往日他从中调和两人矛盾那般温柔敦厚。
  谢建章抬步绕过覃莽,空中留下他轻飘飘的话:“那便全当不认得我。”
  从容稳健的脚步声渐远,覃莽似也下定决心。两人相背而行,无声且坚决地告别彼此。
  谢建章推门而入,面上是鲜有的郑重。高时明靠坐于主位,矜贵悠闲地用手撑颌,眼见他推门而入,眼见他在自己面前行大礼。
  高时明默不作声,凌厉霸道的气质自带威慑力,审视着谢建章的一举一动。
  润晚立在他身侧,默默闭上眼,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放低。若是可以,他也不想见证这场谈话。
  “建章叩谢王爷恩德。”谢建章举止从容,书生意气,自是洒脱不羁。
  “你报哪门的恩?”高时明饶有兴趣,目光如炬盯着来人,“是杨伯安?还是杨家女娘?还是已故姜荷?”
  谢建章忽然笑了,掷地有声道:“自然是书玉的恩德。”
  高时明眸光深邃如海,竟在掂量这话有几分真假。
  “建章命好,得再遇恩人。”
  在高时明的默许下,他掸袍起身,不疾不徐道:“书玉不曾狭恩图报,可建章却日夜不敢忘怀。”
  “时至今日,我却想问王爷一句。”他抬眸迎着高时明锐利如锋的视线,分毫不让,“为何建章至今都不肯入仕为官?”
  “原因我记得比谁都清楚,可是王爷,您是否还曾记得?”
  “建章放肆!”润晚闻言,忍不住出声呵斥他无礼,却被高时明抬手拦下。
  高时明竟没有发怒,他就这般与谢建章用视线对峙,久到润晚都为谢建章捏一把汗。
  位高权重者,最是忍受不得手下易主,尤其是谢建章这种亲信,他知晓王府太多底细。为安稳计,哪怕是仁君也会下令将其诛杀,更别说高时明这种以铁手腕上位的权臣。
  从谢建章迈进王府开始,在旁人眼中,他便是在一步步走向死亡。覃莽拦他,是在拦他赴死,可谢建章宁死也不肯回头。
  “本王乏了,都下去吧。”高时明讳莫如深地摆手,示意润晚和谢建章告退。
  谢建章撩袍跪下,郑重地给他叩首,三叩九拜,至高大礼。高时明看在眼里,最后合眸默然受了他的大礼。
  等润晚和谢建章并肩跨出书房时,低沉而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他们顿在原地。
  “既然本王给不了你,那便证明给本王看,她可以给你。”
  第34章 再遇 “小时候,我是不是有一个自初哥……
  日暮时分, 骏马载风流,踏着落日余晖归家。
  谢建章寻到花厅时,杨书玉正对着两张不同的宴帖犯愁。
  他有意逗弄杨书玉, 故意停步在门槛边,等着她发现自己的存在。
  许是谢建章的视线过于灼热,杨书玉茫然地抬头往门外瞧,正对上他那双含笑眉眼。
  金辉映照在他的身上, 将他的温柔缱绻衬托到极致, 恍若降世赐福的仙君。
  杨书玉呼吸一窒, 慌乱地举起两张宴帖,僵硬地问他:“杨清浅遣人送来两张宴帖, 是为何意?”
  她手中的宴帖,样式颜色截然不同, 就连字迹也不相同,一张下给杨书玉,一张下给谢建章。
  谢建章含笑走近,兴致缺缺地抽取下给他的那张宴帖, 甚至没有翻开,去查看里面的内容。他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封面, 便满不在乎地将其丢在一边。
  “书玉回帖时, 只需说明建章同往即可。”
  见杨书玉面露迟疑, 他便补充道:“杨府众人都认得我, 书玉不必纠结这些虚礼, 就算没宴帖,我想去便能去。”
  想着谢建章曾是高时明的幕僚,京都的高门朱户自都认得他,杨书玉便讷讷地点了点头。
  “王爷那边……”她犹豫开口, 想到扶仙楼重逢时的场面不太好看,转而隐晦地问谢建章,“他不会为难你吧?”
  “书玉在担心我?”
  杨书玉怕他误解,硬着头皮扯谎道:“是怕他盛怒之下,会累及我。”
  她说得小声又心虚,实在没什么说服力。谢建章看破不说破,笑得越发张扬道:“若上面劈下一个雷以示惩戒,建章向书玉保证,这道雷必先劈在我谢建章身上。”
  杨书玉被他热烈而深沉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感到他今晚格外奇怪,便捏着宴帖戒备起身,微不可查地往后退避开。
  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倒还真像谢建章会被提及的雷劈中,紧接着会连带劈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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