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张悦没有像以往那样谢母亲，而是默默地拿过书包，将作业取出来开始写。
  *
  姜米先快知道了张家的那笔助学金用在了哪里。
  事实上听到张母说有个把其夫的伤险金都借走的弟弟时，姜米就猜到了这笔助学金可能的去向。
  而蒋丞斌则纯粹是不想让女友的好意打了水漂，一早就托关系把张家的过往打听得一清二楚。
  张悦的家事挺难评的，夫妻俩文化程度不高，丈夫张勇，身体健全的时候是市里有名的建筑公司团队中的工程队小队长，每天在工地工作，虽然辛苦，但收入其实还可以。
  妻子董红萍则是环卫局的一线环卫工人，董家母亲是知青，在贵省下乡并嫁给了那里当地的男人，生了三女一子，董红萍是老大。
  改革初期，董母为了回城，与丈夫离婚，回了海市，四个孩子里只带走了年纪最大，已经在念书的董红萍。
  因此董母对留在贵省的几个子女心怀愧疚，因此也灌输给董红萍一种对弟弟妹妹要无限度的帮扶的观念，于是当其弟董宗盛来海市说要做生意时，董红萍便掏出所有的家当给弟弟……
  这种情况对家庭的影响在丈夫张勇还健康的时候还不太明显，然而当张勇工伤残疾，董红萍把丈夫的保险金都给了弟弟之后，整个家庭的开支便陷入了困境……
  然而旦凡有闲钱，也会立刻被董宗盛要走，前前后后竟是已经借了二十多万，并且分文未还。
  看着这些调查资料，姜米揉了揉额头感叹：“还是算了吧，这孩子被这个家拖累得太狠了，我想是培训歌手，不是想当活菩萨。”
  蒋丞斌见她这样反而有些诧异：“你不想帮这孩子了？”
  姜米说：“没办法帮，这是人家的家事，我能怎么帮？”她停了一下，“当然，如果他还是想唱歌，我会要的，但是更多的，我不想插手。”
  当了一辈子教师，姜米见过太多与张家类似的家庭，也见过更不堪的原生家庭，很多时候外界的帮助只能是隔靴搔痒，比如这次的助学金。姜米想看到的是张悦自己的努力，是烂泥还是金刚钻需要他自己来证明。
  姜米并没有等太久，两天后，她接到了张悦的电话。
  男孩的声音略有些紧张与羞涩，他说：“姜总，我可以……卖给你三年，五万块！”
  姜米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孩子话里的意思，顿时脸红了起来，这个臭小子把她当什么人了？！
  幸好隔着电话，姜米很快平复了一下心绪，说：“见个面吧，我们谈谈。”
  *
  姜米让孩子直接到公司，并拉了蒋丞斌一起见面。
  因为学校要上课，张悦放学后赶到囚牛公司时已经是傍晚，公司已经下班，只有特意等人的姜米和蒋丞斌还在。
  男孩满心忐忑地走进办公大楼，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电梯间里安安静静得走路能听到回响，这让男孩更加紧张，但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个家，他必须试试……
  走进电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慢地吐出来，努力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些。
  电梯门开，迎面是囚牛公司的前台logo，张悦走进去张望了一下，发现前台没有人，办事台上竖着一块塑料立牌上面印着：下班时间，访客请按铃。
  立牌旁则是一个像门铃似的按钮，张悦舔了舔紧张到有些干涩的唇，伸手按下按钮，就听到前台照壁后面传来一串悦耳的音乐声，和一般市面上的门铃音乐不一样。
  过了一小会儿，一个模样清俊的年轻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站在前台的张悦，笑着迎上前说：“你就是张悦吧？跟我来，咱们去会议室聊。”
  张悦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突然想起班上的女生们悄悄传看还讨论的一些小日子国流传过来的所谓“奇情”小说，包养男宠的女富豪什么的……这个男人会是姜总的头号男宠吧？自己要是真的跟了姜总，会不会被他打压穿小鞋啊……
  短短不过二十几步路的距离，少年的脑袋已经自动搅和成了一团浆糊，直到听到男人一声温和的：“到了。”才惊醒。
  *
  姜米坐在会议长桌的一头，左手边坐着秦惠云，蒋丞斌则在示意刚进门的张悦坐下，然后坐到了姜米的右侧坐下。
  这样正式的架式让张悦从满脑袋的臆想中清醒了过来，原来……真的只是谈谈啊……
  姜米打量着坐在会议桌最靠门的座位的男孩，他极度缺乏安全感。
  “你能来，我代表囚牛音乐很欢迎。”姜米转着手里的笔，正色说着，“但是，就你个人对我的误解，我不太高兴。”
  张悦脸顿时涨红，低头轻声说：“对不起……”
  “说说你找我的目的吧，为了……钱？”姜米问。
  张悦抿了抿唇，下定了决心：“嗯，为了钱，我想唱歌赚钱。”
  “不上学了吗？你才刚领取助学金。”蒋丞斌皱眉问道，“签了助学合同，你就必完成学业，否则助学不成立，你家必须退还助学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