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一个多月后，下雪了，鹅毛大雪很快覆盖了这座美丽的宫城。
  炫煌第一次，觉得冷，冰凉的血液流淌在血管里，让他觉得，刺骨的寒冷。
  他钻进了温暖的室内，钻进燃着熏香的铜炉中。
  这里又暖和，又不容易被发现。他便这样，睡着了。
  然后，便被一阵阵暧昧的声音吵醒。
  隔着香炉的格子看出去，是一对男女在恩爱。
  男子很温柔，对怀中的女子万分疼宠。
  两人恩爱非常。
  红烛高照。
  一个时辰后，女子正好侧过脸，一脸潮红。
  昏昏欲睡的炫煌，这才发现，这女子，正是皇后。
  他向那男子看去，刚刚没发现，原来，是这么熟悉的人，那张侧脸转过来，调笑着皇后，脸上的笑意温柔缱绻极了，正是鸿绪。
  炫煌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哭，就这么睁大着眼睛看着。
  外面，鹅毛大雪，变成了滂沱大雨。
  天边现出了鱼肚白，男子和女子才安睡。
  大雨，仍在继续下着，无声无息。
  早晨，男子和女子起身，各色美味丰盛的饮食被宫人端上来。他们的儿女也过来一起用餐，围绕着两人，一家人，幸福快乐极了。
  男子抱着最小的儿子逗弄着，一会儿喂喂菜，一会儿用筷子沾酒点在孩子的舌尖上，辣的孩子直吐舌头，逗的男子开怀大笑。
  很好，很好，这样，很好。
  之后，一家人出了宫室。
  宫人们进来打扫房间。
  添上新香。
  炫煌埋在新香下面的陈香之中，刺骨的寒冷笼罩着他。
  好冷，好冷。
  再烧的旺一些。
  午后，男子回来，刚进房间，便喝道：“什么人？出来！”
  没有动静。
  男子走到香炉边，一脚将香炉踢翻。
  灰色的香灰中，一点金色格外耀眼。
  男子上前，踢了几下，猛然停住了。
  “陛下，出了什么事？”宫廷侍卫纷纷赶来，却见大门在面前碰的一声合上。
  “无事，退下。”
  侍卫们面面相觑，恭敬退下了。
  室内，小小的金龙身上仍沾着香灰，被扔在桌子上。
  冻僵了的小金龙，看起来，却像是睡着了，没心没肺，睡得香甜。
  炫煌是在一阵剧痛中醒来的。
  他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尾巴，发现自己的尾巴上，少了一块血肉。
  他艰难的抬起头，看到一个男人，拿着黄金长剑，锋利的剑刃上，割下来的血肉粘在上面，男人修长的手指，将肉拿下来，垂眸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不介意吧？我有个十分喜欢的儿子，想让他长生不老。你一定又是来给我送礼物的，不如就这个吧。”
  炫煌看着他，沉默不言。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哦，对了，”男子忽然想起什么，寒光闪过，炫煌的背脊之上，便又被片下一块血肉来，“我还有一个十分喜爱的女儿，谢谢了。”
  男子如是说。
  炫煌笑了。
  然后，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用尽了他最后的力量。
  然而，他并没有空间瞬移出很远，堪堪落在王宫之外的大河之中。他就这样，闭着双目，随着河水随波逐流，不知过了多久，进入大海之中。直到，被化身黑衣男子的烛龙捡起。
  烛龙沉默地看着他。
  虽然，烛龙的外表看上去很年轻，但他的眼神沧桑疲惫极了。
  他看着奄奄一息的炫煌，几十亿年了，他已然苍老衰竭，不知还能等待、陪伴他几世。
  炫煌依偎在烛龙掌心，没有注意到他不舍的温柔目光，只是道：“烛阴，我大概知道，第一世的自己，为什么会设定每世醒来，都是新的开始了。”
  说完，他便陷入了沉眠。
  直到一百年后，鸿绪将饕餮、穷奇、梼杌、混沌列为四凶兽，将其流放。并开始追杀凤凰、麒麟等八人。
  炫煌是在无数灵兽的呼唤声中，从沉眠之中醒来的。
  他稍稍恢复了些，便去救了四凶和凤凰等人，一路上看到，被修士追杀的灵兽。
  最终，他将剩下的灵兽救回，带到烛龙处。
  灵兽和人族，已经不死不休。
  可是，灵兽现在，已经不是人族的对手了。
  炫煌对灵兽们承诺，但他现在的力量不足，待百年后，他重开山海界，带大家回家。
  他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顶多再能延长百年寿命，积蓄力量。待重开一界之后，自己也将陨落。
  在沉眠之前，他再次来到祭坛。
  第345章 荒古旧事19
  这里，已经荒芜破败，青石板的缝隙中，长满了杂草。
  他最喜欢的那根盘龙柱，也只剩下了半根。
  他伸出手，劈开一个小空间，将整座祭坛放了进去，并将认识鸿绪以来快乐的记忆复刻出来，放进一个金色的光球之中，又将痛苦的记忆放进一个黑色的光球之中，最后，将两者轻轻的放进空间之中，合上空间缝隙。
  烛阴出现在他身后：“你，第一次这样做。那个人对你，就如此重要吗？”
  炫煌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此次转世，也许要很久，千年、万年……我只是想，当我再次醒来，一定会想，自己身上为什么这么多伤口？我的血肉、羽翼去了哪里？而在召唤回他们之前，我一定会想，是不是，在上一世，给了对我来说重要的人？他们是否已然不必再由这些来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