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他的心脏……跳的好快。
  为什么可以跳的这么快，好像跟他也，不分上下。
  他是因为对方是提摩太。
  因为自己喜欢对方。
  那么提摩太是因为什么呢？他是因为什么，心跳才会这么快？
  是因为自己吗……
  灯光下的睫毛微颤，被抓着的手不住地抖动。他总喜欢找很多的借口好让自己能够平复下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给了自己希望的缘故，即使有无数的借口闪过，他也总是找理由去反驳。
  万一呢。
  他当初也没有想过总有一天自己会站在舞台上。
  “先生……”声音都是沙哑的，费恩觉得大概率可能是自己在痴心妄想。但是有谁不能允许丑小鸭也要做一做美好的梦想呢？
  “我可以知道先生的过去吗？”
  “我可以看一下先生的面目吗？”
  他的手已经贴在对方的面具上，其实只用他稍微往前一点，再用点力，假装不经意间，就可以弄掉对方脸上的面具。
  他还在等答案，等着提摩太给他答案。
  “你会害怕吗？”
  费恩直摇头。
  “我喜欢先生，无论先生是什么样子的人，我都喜欢。”
  手被对方引导着揭开面具，一点一点露出来无暇肌肤跟旁边的形成了对比。脸上带着被火烧过的痕迹，皮肤皱皱巴巴，诡异的颜色在他的脸上轮番交织着，形成了一大片蜿蜒又奇怪的疤痕，跟那双美丽的眼睛十分不符。
  这是一张会吓人的脸。
  那双眼有多平静，就让费恩更加的难过。
  他将面具重新戴在提摩太的脸上，久久不能放下。
  “很难看是吗？”提摩太的语气随和，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这般，嘴角微笑的弧度是那样的温柔，让费恩的心里更加难受：“其实刚开始丽莎看到我这张脸的时候她也被吓到了，毕竟这么丑的脸，的确是很容易吓到人。”
  费恩摇头，他张开了嘴巴，却说不出任何的一句话。
  所有的情绪都堵在他的心里，反复地折磨着他。
  “对不起。”
  他除了这三个字，他什么也说不出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把自己的伤疤摊开别人看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吧，但是他因为自己的嫉妒去深究，他那样努力地去探究着提摩太所有的过往，可是对方却始终没有制止他。
  直到发现他开始迷失自己。
  “当年我和丽莎是搭档，有次意外发生了，那场火灾烧毁了我的脸，我的腿也在那个时候断掉了，从此之后就没有办法在舞台上跳舞了。”
  “对于曾经的我而言，舞蹈就是我的全部，但是我失去了这一切；就在所有人都疏远我的时候，是丽莎一直在我的身边鼓励我，照顾我。”
  “她不仅仅是我的搭档，更是我最好的朋友。”
  因为费恩太过难过，加上姿势的原因，并没有把面具后面的那根带子系好；提摩太低着头，重新将面具戴好，静静地看着面前陷入自责的人：“我很高兴你对我的过往那么在意，我也知道你是无心的，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忘记舞蹈给你带来的快乐。”
  “你不是为了第一而去跳舞的。”
  提摩太不得不承认，自己从一开始对对方的怜惜，到不知不觉中，他对费恩产生了好感。
  就连丽莎都已经看出来了。
  或许是因为面前这个可怜的孩子会露出让人心软的一面。
  或许是因为这个孩子会冲他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轻声细语地喊他一句先生。
  又或许是，他看到丑小鸭逐渐变成了白天鹅，在舞台上大放异彩，展现他真正的美。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光鲜亮丽的面目，只有他看着费恩一步一步地成长。
  提摩太既高兴，又担心。
  他再清楚不过小孩对自己的心思，可是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脸究竟有多么的吓人。
  他们之间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看着都不适合。
  费恩已经开始初露他的美丽，总有一天他会到更广大的舞台去，见到这世界上更多的繁华，看更多的人，等他回头发现的时候，自己不过是个又老又丑还身体残疾的男人罢了。
  现在的他，配不上费恩的光彩。
  他不配站在对方的身边。
  初雪的那一个吻打破了他所有克制，像是猛兽的利爪狠狠地撕开他所有的桎梏；他没有办法再冷静地告诉自己，他可以跟费恩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那个，他没有办法越界，没有办法触碰的距离。
  然而，费恩却主动地跨过了那条防线。
  他的嘴里是淡淡的酒精味，带着迷人又生涩的气味；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却在这刻一下子回忆起了所有。
  克制许久的人被打开心里困住的野兽，他如此想让自己保持冷静。
  但是毫无用处。
  他已经失控了。
  在费恩要往后退的时候，他没有给对方任何逃离、拒绝的机会；他就是一个卑劣的小人，趁着对方醉意正浓的时候，不管不顾地想要确认自己的心意。
  他喜欢费恩。
  他太喜欢这个小孩了，他贪婪地试图想要将这一份不属于自己的美好变成自己的。
  雪还在下，可是他的梦该醒了。
  提摩太仍旧不死心，他想要听酒醒的费恩给自己一个答案，或许他就能够更勇敢一些。但他没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