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衣袂翻飞间沈筠看见了他脸上的慌乱。
谢淮之扑过来,想要把他从树上弄下来,目之所及是他衣袍上的大片鲜血,怕自己莽撞行事反而加重伤势。
“你还好吗?除了肩膀还有没有伤到哪里?”
沈筠的小脸失了血色,煞白煞白的,他轻轻咳了一声:“我没事儿,淮之哥哥。”
谢淮之上下检查了一通,见他确实没有别的伤处,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仙君的眼皮子底下,你怎么被捉过来的?”谢淮之不理解他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的。
“那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沈筠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声音愈发小了,“我晚上睡不着就出来散步嘛,没想到就被她抓到了。”
于是谢淮之心里便知道他和自己一样,察觉出了那个“大婶”的不对劲,这才半夜送上门来找虐。只是自己晚来一步。
那魔物太殷勤了,即使多有伪装,但在一队里不知道是什么的物种面前还乐意透露两句,她本身的目的就不单纯,而且那小孩儿的病看着也不是寻常病症,她对小孩的病症未免过于放心了一些。
谢淮之本打算夜里打探一番就回去,哪曾想自己歪打正着刚好找来这里,看见沈筠受伤那一幕。
沈筠受得伤本身不重,那魔物就算自爆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用护盾挡了大部分伤害,本来可以全部挡掉下的,奈何偏偏来个瘟神,为了做戏做全套,害他白白受伤。
更要命的是这棵树有古怪,正在不知不觉间蚕食他精气。
他发现之后就开始试图运起灵力抵挡,这怪树便转为吸收灵力,吸收速度大于他供给的速度,沈筠支撑不了多久。
“咳咳咳,”几句话的时间,他的身体肉眼可见变得虚弱,脸色愈发透明,喉头一样忽然吐出一口血,他拭去嘴角的血,“淮之哥哥,还得麻烦你帮帮我。”
“不是没什么大碍吗?”谢淮之脸色大变,他伸手按在长钉上,“是这颗钉子有问题对不对。”
长钉表面发黑,冰寒刺骨。
谢淮之收回手:“你坚持一下,我去找仙君。”
沈筠动作幅度很小的点点头,他已然反应过来自己定是中了某种阵法,妖族向来不擅此道,是以他没有防备。
他想支开谢淮之后喊系统帮他,他向来信奉求人不如求己。等谢淮之喊来顾沉,他早就歇菜了。
谢淮之转身狂奔,跑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那颗巨槐花瓣竟然由白色变为血红色,花瓣散发出淡红色的光芒,随着沈筠的呼吸明明暗暗,分外瘆人。
然后他对上了沈筠的那双眸子,无波无澜,平静异常。
谢淮之转身往回走,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摔在地上,玉佩顷刻碎成好几瓣,散发出淡绿色的光芒,照亮天际。
下一瞬,顾沉出现在院子里。
沈筠明白,谢淮之用了顾沉给他的保命物件。
黑沉沉的困意袭来,沈筠晕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再睁开眼,沈筠发现自己全须全尾的站在一个院子里。
院子是熟悉的格局,檐下挂满了红色的灯笼,映得槐树上的白花半边粉半边白。屋前摆满了桌子,席间人声鼎沸,珍馐佳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显然,这家正在办喜宴。
沈筠正欲拉住一个人询问,岂料自己的手竟然从那人的手臂穿了过去,他不免惊疑,呐呐道:“是幻境吗?”
那他,还活着吗?
沈筠用手指掐了下掌心,刺痛感让他得以保持镇定,继续迈步往前走。
既然有人蓄意拉他进幻境,他倒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名堂。
不过时间紧急,他身体还在外面搁树上挂着,若是他深陷幻境出不去,搞不好真得丧命于此。
等他行至正屋门前,热闹潮水般尽数退去,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沈筠推开门,屋内家具被砸坏的、被掀翻的,胡乱倒在地上,凌乱不堪。高堂上的红烛依旧在燃烧,明明暗暗,看着分外诡异。地面上布满黏稠的褐色污渍,腥气直冲脑门,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血液。
沈筠抬脚走进屋内,不免有些犯恶心。这屋子俨然一个大型的命案现场。
他四处翻找了一下,屏风后面、被子底下、桌子底下、衣柜里都没有藏人或者尸体,他甚至摆弄屋里可移动的物件,也没有出现密室,应该有的尸体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推开第二间房,一眼望过去屋内干净整洁,唯有正中央摆放的那口大缸引人注目。沈筠凑过去看了一眼,缸里用清水浸泡着大大小小几十颗眼球,浮在水面,让他不由联想起小时候玩过的水宝宝,等吸饱了水就有眼珠那么大,柔软易破。
第三间房里桌子上的托盘里摆满了形状各异的耳朵,第四间房里摆放的是舌头,最后一间房里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尸块。
画面冲击性太强,沈筠身体涌上来的反胃感,他趴在地上吐的胆汁都快出来了才堪堪好受一些,但是仍旧没有勇气再看第二眼。
很显然凶手有某种变态的收集癖,而这些器官同时具有一定的特殊性,或许怕这些器官的主人死后泄密,或许是对被泄密的泄愤。
这完全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第5章 x.05 诈变,止增笑耳
檐下的红灯笼被风吹得左摇右晃,没关上的窗户哐嘡作响,狂风呜咽着,大有鬼哭狼嚎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