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弟子谨记。”
顾沉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稍感宽慰。
此时洛梓枢恰好追来,看见师尊背对自己而师兄又在行礼,一副挨训的模样?
他躲在墙后面,偷偷望过去,一时之间没有想好该不该过去。
“梓枢,怎么不过来?”顾沉转过身来,轻飘飘在他身上扫了一眼。
洛梓枢立马两股战战,小跑过去,腿一软就要跪下,半路被顾沉扶住了。
“师,师尊。”
“怎么还是这幅冒冒失失的模样?此番事关苍生,让我如何能放心将你放在这边?”顾沉刚舒展的眉头又重新皱在一起,眼里有不喜。
惹师尊生气了,洛梓枢哪里还敢说话,平日里那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样子不知去了哪里,嘴巴闭得紧紧的,一个字都不敢嘣出来。
谢淮之连忙开口:“师尊误会师弟了,师弟此次历练成长了许多,处理事情也愈发稳重。”
他这样说顾沉自然没有揪着洛梓枢不放数落他的道理,这才松开手让洛梓枢起身。
谢淮之见状暗自松了口气,眼睛往侧方一瞥,迅速和洛梓枢对了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忽然铺天盖地的眩晕袭来,谢淮之踉跄着走了几步,眼前好似蒙上了一层雾,那雾越来越厚,他几乎站立不住,最终眼前彻底变成一片白茫,人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师兄!”
“淮之!”
第54章 x.54 对你的信任是与生俱来与日俱……
秋风肃杀,卷起枯黄疲倦的叶片落在地上,堆积厚厚一层,恰逢落雨,扬扬洒洒落在叶片的间隙里,落在脸上,针扎似的疼。
洛梓枢抬手抹去砸在眼睛上的雨,再抬眼时顾沉持一柄长剑站在他面前,几息之间,他还未反应过来,那柄长剑就刺进他的丹田。
冷,漫天的雨凝结成冰箭,每一只都扎在他的心脏上,痛感无限延长,思维慢放,洛梓枢呆滞地看着剑柄一转,丹田被绞碎,他才明白疼痛是没有极限的,原来还可以更疼一些。
真的好痛啊,睡着了应该就不痛了。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顾沉头也不回地走向躺在地上的谢淮之,他将浮在手上的那只从小徒弟身上生剖下的灵根植入大徒弟体内。
那只本属于洛梓枢的灵根在谢淮之的丹田散发出荧荧绿光,呼吸似的一闪一闪。
有血从剑尖上滴落,滴答滴答,落在枯叶间,混在雨里,被稀释,不见踪迹。
顾沉掐诀施法,下一瞬那些血滴奇迹般的重新凝聚在一起,落在谢淮之的手上,沾在他的衣角,伪造成与事实相反的另一副景象。
他再一抬手,撤去先前布下的隔音结界,做好一切之后他转身离去,雨水不沾衣袍。
秋雨连绵,细密的雨丝织就灰蒙蒙的纱幔,飘飘扬扬笼罩下来,是一场独属于夏天独一无二的盛大葬礼,埋葬过往记忆中的所有热烈。
雨滴落在脸上,引得睫羽轻颤,谢淮之忽感心悸,猛地睁开了眼。
他看见躺在不远处的师弟,浑身是血,脸色灰败。他呼吸一顿,手颤抖得厉害,搭在脉搏处,被冷得一哆嗦,抽回了自己的手。
师弟死了。
谢淮之大脑顷刻宕机,生锈的零件不能严丝合缝组合在一起工作,他不明白师弟怎么会在他眼皮底下横死,凭他如何将记忆抽丝剥茧地溯源,也只能追溯到二人前后脚踏入院子。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他们见了谁?记忆仿佛被一层白雾遮挡,任他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看清。
他茫然地将师弟抱在怀里,静静坐在雨里,耳边再没有聒噪的热闹。
房门吱呀一声响。
“发生了什么?”陆无忧见谢淮之失魂落魄地抱着洛梓枢,他心里已然有了猜想,短短几个字有好几个都破音了,难听至极。
他疾步跑过来,脚下一个踉跄跪在地上,泪水同时顺着脸颊往下淌。
“洛梓枢你起来啊,装什么装,骗我很好玩是吗!”他重重地在洛梓枢脸上拍了几巴掌,企图打醒对方,好让他结束这荒诞的游戏。
任他如何拍打洛梓枢的脸颊,扯对方的身体,对方都毫无反应,睡着了似的,只是注定是一场很长很长的觉了。
“你起来啊,听不懂人话是吗!这个游戏一点儿也不好玩……”声嘶力竭地哭喊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只有气音了。
谢淮之仍旧一副呆愣的模样,目光聚焦不起来,也没有阻止陆无忧的动作。雨落在他的睫毛上,顺着睫毛落在脸上,像是在哭。
头顶的雨势愈来愈大,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这或许是靳州的第一场雨,声势浩大,要涤荡尽世间的所有污渍。
隔着厚厚的雨幕,陆无忧的视线半途拐了个弯,落在谢淮身上,怒火噌的一声窜了上来。
他将谢淮之从地上扯起来,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你们不是待在一起吗,为什么你不救他?他不是你师弟吗?你就是这么照顾师弟的?为什么偏偏躺在那里的人是他不是你!”
他近乎怨恨地想,如果注定有一个人一定要死的话,谢淮之这样冰冷无情又前不久刚入魔的人就应该去死,而不是又聒噪又蠢笨的洛梓枢,免得日后祸害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