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敌人却不会给他们温情脉脉互诉衷肠的时间。
天魔之心昭然若揭,原来想要谢淮之心脏的是他,不知何时与顾沉和隋遇联络上狼狈为奸。
天魔瞳孔漆黑一片,几乎没有眼白,那双眼似乎能洞察人心,他轻嗤一声:“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你说呢,父亲的好孩子。”
父亲?沈筠都怕这两个字污了谢淮之的耳朵。地上躺着一个,又站着一个,他配给哪个当父亲?
谢淮之眼皮一掀,冷冷道:“不敢高攀。”
天魔并不将他的无礼放在心上,他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进那可怖的眸子里,别人窥不见分毫。
他抬了抬手,似乎对打打杀杀有些倦怠,想兵不血刃,随口道:“淮之,父亲放在你身上的东西要懂得还回来,事了之后我带你回去见你母亲。”
视线触及躺在地上的隋遇,他若无其事带了一嘴:“带上你哥哥应该也不错。”
俨然一副为子女计较的慈父模样,如果他愿意伪装得再像一点的话,但是上位者从不屑于此。
沈筠哪管他,脚下轻移几步,手里的踏雪随疾风一同祭出,几乎是同时,谢淮之也手执悬露从另一侧进攻,一个剑势急如骤雨,踏雪而无痕,一个宛若清风,悬露而不落,二人配合默契,相得益彰。
天魔背手后退,衣袍被风鼓起大包,他一副岿然不动的模样,有稳坐钓鱼台的闲适与从容。
他挥动长袖,将谢淮之和沈筠的数百招全部挡下。
沈筠面色沉稳,他头也不回地对谢淮之说:“淮之哥哥,退后。”
随后将长剑竖于身前,双指划过剑身,留下一串鲜红的血液,缓缓融进剑身里。他手中的剑活了似的一抖,通体散发出荧荧红光,由一分万,化作剑雨将天魔包围。
剑身嗡鸣,引来雷电入体,噼里啪啦闪烁着蓝紫色的光芒,众多分身彼此串联,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电网。
沈筠双手竖于身前,闭眼掐诀,一个巨大虚影出现在他头顶,九尾赤狐抬起前爪懒洋洋的挠了挠耳朵。
这时,沈筠忽然睁开眼睛,头顶的九尾狐也随之睁开眼,目光凌厉,顷刻间便能夺人心魄。它忽然开始狂奔,与此同时剑雨骤然落下。
天魔脸色一变,剑雨劈头盖脸砸下来,数量众多,每一把的威力不逊于本体,此刻已是避无可避。他将站在他身后阴影里的大祭司一把拽过来挡在身前。
数万把剑穿透大祭司的身体,他浑身上下扎满了剑,宛若一只刺猬,却没来得及吭一声就化作一缕黑烟散去,一辈子傀儡的命数算是到头了。
然而并未结束,空中那只巨大的九尾赤狐扑向天魔,一爪子将他压倒在地,冲击力巨大,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天魔狼狈一滚,慌慌张张用魔气遮挡住自己。
九尾赤狐爪子和嘴并用,疯狂撕扯啃咬魔气,厚厚的魔气却抵挡住了它所有的攻击。
魔气几乎被啃食殆尽,只剩薄薄一层,几不可见,天魔被反噬,七窍同时喷血,整个人成了坐人形的血喷泉,大有将一身血流干的架势。
红色的虚影也被魔气消耗得越来越浅淡,风轻轻一吹就散去了。
此战胜负已分。
“洛梓枢”走上前来冷声道:“没用的东西。”
他抬手收回那点几不可见的魔气,任由天魔在坑底苦苦哀求垂死挣扎。
想必天魔一身的魔气概由此人赐予,没了心脏,他确实沦为凡人,所以才能躲在人间苟且偷生,不至于被仙魔两道追杀。
由此观之,这个“洛梓枢”的实力恐怕深不可测。
关于此人的身份,沈筠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但他不敢再往下细想,那太骇人听闻了。
“洛梓枢”转身走向沈筠,同一时间天地骤变,狂风呼啸,电闪雷鸣,墨色的云黑沉沉砸下来,几欲坠落。在云层中心生出一个漩涡,一道白色光柱从漩涡中心垂下来,像是某种隐喻。
周围的山峦同时开始晃动,除他们脚下这座毓秀峰,仙门其余山峰接连开始倒塌,海水没过山顶,转眼间仙门绿色的心脏只剩下其中一条微不足道的血管。
不止如此,海水忽然开始涨潮,巨浪一头盖过一头,漫上岸边,淹没村庄,摧毁森林,所到之处生灵涂炭。
何人有此通天之能?
沈筠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了一下,在这一瞬间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随着“洛梓枢”越走越近,巨大的威压笼罩下来,一寸寸压碎筋骨,重塑血肉,企图分出个好坏来。
谢淮之面容扭曲,双目凸出,双手紧握成拳死死抵挡,那霸道而陌生的灵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撕扯他的每一寸筋脉和血肉,硬生生绞碎,却不同于五行灵力的任何一种。
不过几息,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混合着内脏碎片,他身体顿然卸了力,跪倒在地。
沈筠尚且还在支撑,豆大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长风吹起他被汗水浸透的衣袍,吹散他的头发,形容实在狼狈。
沈筠悄悄感受其灵力运行轨迹,在心中默默计算其中规律。
他勾起一个算不上标准的笑,嘲讽道:“苦心孤诣许久,终于坐不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