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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于是白水大战过后,她就把自己的功名让给樊休了。
  她这人奇怪得很,明明有能力在这大楚的江山里一展宏图,却要给樊休当小妾。
  图什么?
  她既然能搞军机,那就不是个傻人。
  自甘做小,怕不是想走捷径攀附世家?
  那也不对啊,她都立了那么大的功了,哪里还看得起一个世家小妾的身份?
  小谢禅一时半会儿猜不透她,其他人也猜不透她。
  但她是樊璃母亲,这就让谢禅有些恼火了。
  谢禅又踹了踹柴垛子,眯着眼旁敲侧击的样子像只狐狸崽子。
  “哦,原来是她啊。她把樊璃给你,是因为嫌带孩子麻烦?还是怕樊家那小病秧子欺负他?”
  谢遇专心炒菜,没回他。
  谢禅自顾自点了点头:“不管怎样,樊璃一时半会儿都走不了,把孩子养大得花五年功夫呢。”
  他哥就是养了他五年才让他成功断奶的。
  于是他笃定的认为,天底下的小孩都得五岁才能长成大人。
  一家人吃过晚饭,外面的雨又哗哗下起来了。
  谢遇看看庭中半脚高的积水,把睡熟的樊璃抱到谢禅房里,道:“雨太大了,你看好他,我出去一趟。”
  第18章 你不道歉,他能记你半年
  每次下大雨谢遇都要出去走一遭,谢禅见惯不怪,把小樊璃塞到床尾。
  谢遇迎着夜色往河边去。
  城中官员与管理河防的河堤谒者站在黑暗中交谈。
  几个掾吏举着特制的琉璃灯,那点光亮几乎被夜色和暴雨吞没。
  风雨交加,河水喧沸,众人得扯着嗓子向彼此喊话才听得清。
  谢遇一去,掾吏便把他引到一帮官员旁边。
  河堤谒者看到谢遇,连忙说道:“大将军,雨太大了,今晚恐怕要涨水!”
  “已经涨了一丈高了,再涨下去,这陈留得被淹!”陈留太守说着,看向谢遇。
  他扯着嗓子喊道:“大将军来得正好,下官正要派人去请将军,借兵力疏通河道。”
  谢遇借着昏芒灯光,见水势汹汹快要漫出河堤了,便解下腰牌递给随行的亲兵。
  六万人马从军营里火速赶来,分作两队,一队扛着一包包沙袋塞河边拦水,另一队在下游浚河沟。
  这一夜谢遇都在河边忙活,好在有惊无险,大水冲出河堤之前雨停了。
  天亮时谢遇站在石头上,看着浑浊泛滥的河水。
  “家主——”
  老黄牵着樊璃找过来。
  谢遇偏头看去,跳下石头。
  樊璃穿着长筒靴,睁着一双狐狸眼惊奇的望向宽阔河流,慢悠悠往谢遇这边走来。
  他披着小披风,怀里抱着食盒,来到近前:“谢遇吃早饭哩。”
  谢遇接过食盒,摸了摸樊璃脑袋:“多谢樊璃,回去吧。”
  樊璃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阿平睡觉抠我脚丫。”
  “我回去收拾他。”
  “好。”
  樊璃脚底磨蹭了几下,挪到谢遇面前,在他怀里窝了窝,低头时把手指放在嘴里。
  他让谢遇抱了一会儿才肯下来,小靴子轻轻踩着积水,慢步往回走。
  一个少年士官朝这边跑来,脚下溅起来的水比樊璃还高。
  樊璃连忙让开:“慢点,水高,樊璃小哩。”
  那少年士官听到声音,脚下猛然一刹,水珠溅了樊璃半身。
  “说了呀,怎么不听?!”那奶白奶白的小团子在底下骂道,“靴子都打湿了!”
  樊璃仰脸望着对方,掀了掀唇,闷头往前走:“都把靴子打湿了,衣裳也湿了。”
  那少年士官笑道:“对不住了,樊璃。”
  小童点头:“嗯。”
  士官来到谢遇旁边汇报下游的情况,看他坐在石头上吃东西,便道:“将军每天在城里城外来往,着实不便,不如把两个孩子接到军营,随时也有个照应。”
  谢遇吃了一口荷包蛋:“军营里汗味大,不好养孩子。”
  士官说道:“阿平以前也是在军营里混的。”
  谢遇停下筷子,朝远处那一抹小影子抬了抬下巴:“我说的是樊璃,他娇气。方才看你溅了他一身水,道歉了么?”
  少年士官好笑道:“他念叨我呢,立马就给他赔不是了。”
  谢遇继续吃东西:“他记仇,你不道歉能记你半年。”
  “哎!是是,属下道歉了!”
  “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他记仇能记半年。”
  河水消停后,谢遇回到军营。
  他连轴忙活了一天一夜,背脊仍旧挺得笔直,别人从他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
  熟悉他的人看他回城时牵出一匹马,才知道他累极了。
  新来的士兵不理解将军干嘛要走路回去,见他翻身上马,悄声道:“是嘛,有马多快,干嘛走路?”
  那少年士官在新兵蛋子头上敲了一下:“少废话,去提水。”
  士官比谢遇年纪小一些,寒门里出来的人能在小小年纪迅速爬到士官的位置,眼力洞见和能力手腕一样都缺不得。
  所以他瞧瞧天上的风起云涌,就知道大将军的心情了。
  天子时不时闹个病危,谢家的顶梁柱又在白水大战时领着个荆州刺史的身份死在战场上。
  如今荆州还不知道花落谁家,谢老太师又在这节骨眼上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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