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少年摇摇头:“我给不了你,但其他人能给你,不出一天,你就会从这痛苦中解脱,到时候麻烦你设香火叩谢一个人。”
对方将信将疑:“谢谁?”
“谢遇。”
他走了,一天过去,男人给母亲挖坟窟时突然挖出一箱金子,他连忙去给母亲买最好的布鞋寿衣入殓,从此摆脱了编鞋为生的穷苦命。
而那少年却像变了一个人,忽然对金钱产生无尽的欲望,有了一个铜板就想要一万,有了一万就想要百万,他最终沦落到赌场中去狂挥豪赌,后来他赌不起了,又跑去偷东西,被人抓住,砍了一只手。
直到他离开此地,走回那座木屋,这一场劫数才算了结。
他又变回原来的他,次日天亮后,又推开那扇木门出来,轻轻合拢门,走了。
他还是从嚎啕的人群中走过,然后停在一个中年妇人面前。
“你哭什么?”他问道。
对方哭着答他:“我哭人活到这般年纪,竟然像枯树皮一样丑,年轻时美貌白皙惹人疼爱,到老了就变成臃肿貌丑的无盐女,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竟然像陌生人,动辄就提休妻,眼看明天要递休书了,可休了我,我要去哪里呢?”
那容貌艳绝的少年轻声道:“外面冷,回屋去吧,明早你就能恢复美貌,只是到时候请你务必设案、答谢一个人。”
“答谢谁呢?”
“谢遇。”
次日那妇女一觉醒来,在踹门而入的丈夫惊喜交加的呼声里、跑到铜镜面前,她看到自己的脸不仅变回青春年少的模样,还比从前更加美艳了。
女子转身踹掉那好色的丈夫另嫁良人,在新家带着仆役设案烧香,隆重的答谢叩礼。
而那美艳少年一夜之间便丑陋不堪,走到市集里都会被人唾骂驱赶,无奈之下一个人住在那异乡旷野中,最终被入室的强盗暴打一顿,养的鸡被抢了,身边的几个铜板没了,自己也落得一身重伤,差点死在那异乡路上。
他拖着伤体慢慢爬回木屋,次日又一如既往的恢复原样,推开门,合拢,走向远方。
他越走越远,遇到的人也越来越惨,但无一例外,他说痛苦会结束时,总会让那摆脱苦难的人答谢谢遇。
他有时受了重伤几乎濒死,但不管伤得再重,他都要回到木屋。
然后第二天又毫发无伤的出门,过一段时间又带一身血淋淋的伤回来。
他再次推开门远行时,眼泪落在路上。
他擦干眼泪,挂着一个小包袱继续往前走。
往大苦大难的人群里走,往灾难深处走。
忘川河边的残魂透过水面定定望着他,血泪几时从脸上滑下来的,这残魂也不知道,他只呆滞的望着对方。
值得么?
值得啊。
就在这里停下吧。
停下就见不到你了,你好么?
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啊,多走一步,就离你更近一点了,听说要走三千年,你能等我么?
我试试,等到那时,你还认得我么?
认得啊,你是谢遇。
……
那坎坷大路上,少年一个人走在太阳底下笑了起来,指着身后的人海。
“这后面,都是你的信徒。”他眼睛里藏着柔软的光。
“只要他们摆脱劫难,就一定会虔诚的答谢你。”
“你听到了么?这些,都是追随你的声音——”
第285章 阎王归来
少年在心口挂了一颗破尘珠,珠子贴着皮肤被他妥善保管,宁死也不让人碰一下。
每当别人叩谢谢遇一次,这破尘珠就把那答谢声收起来。
他们跪在案前向谢遇磕头,发誓要一辈子追随他。
一步一苦难,一难就是一个信徒。
他走三千年,给谢遇找了三千个信徒。
当他流着血走到忘川河边、要去走最后一步时,他突然撕开鬼差的禁锢、疯了一样奔向那河边的残魂。
他扑过来,一句话也没说死死抱住对方,将含在嘴中、承载了三千个信仰的破尘珠抵进对方口腔。
后面是大批暴怒的判官、鬼吏,他捧着谢遇的脸,用舌尖把那珠子抵到谢遇喉间。
那样子看着像索吻,他披头散发,吻着谢遇的嘴唇,看着那双黑沉沉的麻木眼睛。
他笑着,眼泪弹到谢遇心口:“我是阎王第一个信徒。”
你不会死的。
当你再次站到这忘川河边时,已经有个人坚定不移的,为你走了三千年了。
那条路是他的荆棘。
但于你而言,却意味着新生。
“砰——!”
樊璃手中的鬼头镰刀被那伸缩自如的铁齿撞飞,他整个人也被那铁齿轮掀远,落叶般砸向远处的山,后背撞断山柱当即吐出一口鲜血,从那高处坠下。
不等他落地,那铁齿就又快如闪电般、再次向他心口袭来。
忽然——
那把脱手飞出去的鬼镰拖着黑色寒光从远处奔到樊璃身边。
凌厉刀锋直直劈中那金色齿轮,将那来势汹汹的铁齿拦截在樊璃身前。
凶悍霸道的刀劲下,转轮王直接飞撞出去,滚在地上心肺震裂,几乎没能爬起来。
喁稀団j
这天地间,什么人能让十殿的鬼王狼狈至此?
不等他思索找到答案,就有两只黑靴走到面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