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揉完了额头,手舍不得放下来,又顺着这人的脸颊留恋,摸了摸耳垂,软的要命。
登徒子。惜阎罗这么骂了自己一句,终于舍得收回手,老实把插在桌上的刀拔出,塞回了腰间。
她一转头,看见了不远处冷脸冷眼的顾八荒,挑挑眉,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问道:找到没?
顾八荒气得话都不想说,伸手往对面一指,指完人就跑了。
他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看看惜阎罗那眼神!要是这么看他一眼,把命给她都成!顾八荒红着眼,在江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伤心难过去了。
惜阎罗转过头,隔着不宽不窄一条江,原来随清今日去了对面。
小馆儿都是分南北两馆,北馆是留给没钱人的,唱戏的自然是些身价低的。南馆则都是富老爷,能去南馆唱戏的自然本事了得,出价也不菲。
几个清倌唱完了曲,看架势大概是随清要上台了。惜阎罗在随宴脸上拍了拍,快醒醒,你弟弟要唱戏了。
随宴睡得深,惜阎罗喊了好几声她才转醒,迷瞪瞪一睁开眼,就听见了随清亮了一嗓子,引来掌声欢呼无数。
她循着声音望去,看见了江对面戏台子上的随清。
今天唱的这是哪出?
看戏服,看扮相,犹是春闺梦里人。
原来是《春闺梦》啊。
以前三叔和三婶婶唱的最多的一台戏就是《春闺梦》,凄凄惨惨戚戚的思念之情演得婉转无比,还有好几次,随宴都看见三婶婶下台后偷偷躲在一旁抹泪。
随清演的是三婶婶常扮的戏角,身线、表情、还有那细细长长好似捻出了一朵花儿的手指,随宴一瞬走神,觉得自己恍然间看见了三婶婶。
婶婶随宴喃喃出声,眼泪差点落下来。
惜阎罗在随宴肩上按了一下,你怎么了?
随宴终于回神,赶快眨了眨眼,回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惜阎罗,你何时来的?
有一会儿了。惜阎罗给自己倒了杯茶,没多说其他,怎么想起来看随清了?
不放心罢了。随宴灌了几大口茶,家里就没一个省心的。
不想就不愁。还是先听听随清的戏吧。惜阎罗不擅长安慰人,看上去反倒格外有闲情雅致,我还从来没听过他唱戏。
随宴看着戏台子上的随清,越看越心软,说起来,我其实也没有认真听过几次。
瑞安不比都京,没有随家园,想唱戏,除了来小馆儿,无处可去。
最开始,随清会不会只是想唱戏了,才兜兜转转走到小馆儿这儿?
随宴不能想,一想就心口疼。
作者有话说:
清倌:卖艺不卖身的欢场女子。小倌:男妓。
《春闺梦》:程砚秋独有剧目,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上演,此处借用。
第 7 章
随清看来也被小馆儿的老娘当成压场的杀器了,只唱了一出就下了场,一群意犹未尽的看客喊着让再唱一场,老娘却充耳不闻,吊足了胃口。
随宴久久未能从随清的戏中走出来,晃了下神,抬头看见有个衣袂翩翩的公子哥将老娘拉到一边,塞了什么在她袖中,看完随清的戏之后就走了。
隔得太远,人又在走动,随宴始终没能看清那位公子哥的长相。但根据随清的描述,看来想和随清聊聊天的人就是这位了。
惜阎罗从腰间拆了刀,拍在桌上,吓坏了周围一堆人。她低头看着随宴,是不是要杀那人?
什么?随宴收回视线。
惜阎罗翻个白眼,你盯着看许久了。
随宴让她将刀收起来,无奈拉着人出了小馆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可惜没看清他是谁,若是我认识的人,那就真的糟了。
她现在不敢轻信任何人,随家园的事是她夜深时分挥之不去的噩梦,爹娘的嘱托她字字句句记在心里,深知敌人或许还在暗处寻找着他们。
惜阎罗不多问,她观察力了得,刚才看见那人离开,于是寻了个方向,带着随宴走了过去,好奇就过去看一眼,我带你去。
随宴快步跟上,轻笑一声,知道你本事好,没想到还有这用处。
你跟你的衣食父母就这般说话?惜阎罗逗她几句,回手在腰上摸了摸,没摸到自己的烟,但想到随宴在身边,还是作罢。
好了好了,衣食父母,走快些吧,急死我了。随宴催赶着她。
她们走得快,不多时还真追上了。
随宴和惜阎罗掩在墙角,看见那个公子哥从大街里走出来,上了一顶软轿。轿子朝着她们这边走过来,轿帘掀开,随宴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似乎有些熟悉,大抵曾匆匆见过一面,但想不起来是在何处何时何地见的。
途径一个乞讨的小孩儿,那公子哥叫停轿子,拿出一串铜钱递了过去。小乞丐不住道谢,公子哥不知道说了什么,走了之后小乞丐竟然哭了。
随宴没再跟,走到小乞丐面前问他刚刚那人说了什么。
小乞丐嘴还挺严,边哭边伸手要钱,气得随宴直冒火。
她摸出几文铜钱递过去,可以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