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听听这语气里的豪横,真是把穷日子忘光了,随宴抬起手就暴揍了随子堂一顿。
  打完了,气消了,随宴点点头,你说得有理,我出去找人沿路问问。
  随子堂浑身发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大姐这般欺我辱我
  随宴猛地回头,如何?
  随子堂又打一寒噤,语速飞快说道:想必爹娘也不会怪罪大姐管教我的。
  随宴扔个眼神给他,让他小心说话。
  出门问了相识的车夫、船夫,终于问到,随宴口中那个样貌极美神情却冷淡的女孩,跟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少年,坐马车往佘州方向去了。
  随宴满肚子疑惑,先不说随师去去佘州作甚,那个男人和少年又是谁?
  随师不是说朋友都死绝了吗?
  也是,当初说仇家都死绝了,还是冒出两个人来暗杀她们。
  随宴觉得自己真是越老越大意了,竟然就这么轻信了一个满嘴胡话脾气还臭的小丫头。
  正好随海要来佘州处理一些商行的事,随宴将丹枫堂托付给随清,将随文礼和随子堂托付给惜阎罗和顾八荒,跟着随海便一道来了。
  两个人找到一家下榻的客栈,随海要了两间相邻的房,随宴有什么事她也方便照顾。
  这还是随宴第一次来佘州,她从前东跑西跑,却真没到过佘州。这里和瑞城不同,明显百姓们的生活水平更高,有权有势的人也更多。
  随宴用过午饭后便上了楼,随海把她送进房里,将一切都打点好了。
  随宴坐在窗边,看随海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的模样,摇头发笑:小海,我还没到七老八十的时候呢。
  就是想多照顾大姐一些。随海走过去,在随宴面前站定,柔柔一笑,从前大姐照顾我们,现在也该我照顾大姐了。
  是你争气,其实我也没有照顾你们什么。随宴注意到随海腰间的荷包,绣工十分惨烈,她好奇问道:小海,你这荷包自己做的吗?你这绣东西的手法,简直和我有的一拼啊。
  随海低头,看见自己腰间挂着的荷包,这个是河儿绣给我的,说什么感谢我照顾她之类的胡话,硬塞给我的。
  随宴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太上来。
  她摆摆手,等回去,我还是要带着小河多练练绣工,她这样大大咧咧,以后可怎么嫁人。
  随海想起随河耍赖硬要自己收下荷包的模样,笑话道:大姐,你还是收手吧,河儿真和大姐一同学绣工,那才嫁不出去了。
  随宴晃晃脑袋,想了想,我也没有那么差吧
  随海挑眉,这可难说。
  两个人又玩笑几句,终于都累了,随海回了房间,说好晚饭时再下楼。
  刚吃完,腹中饱饱,就算困倦,也睡不着。
  随宴辗转几下,又从床上坐起身,重新坐回窗边,靠在窗户上看着楼下来往的行人。
  她有些放空。
  这几天满江南地找随师,随宴说不清楚自己心里这股焦灼是从何而起的。
  随师不在,没人日日跟在自己身后,有时候乍一回头,都觉得寂寥了许多。
  随师不在,也没人需要她搂着哄着才能睡觉,夜里从噩梦惊醒,只觉床帐冰冷。
  随师不在
  随师不在,随宴简直通身不自在。
  楼上人思念,楼下人流连。
  江新添跟着他师父,也就是二帮主白三九,路过匆匆的人流,乍一下抬头无意看了一眼,便被那个靠在窗边思索着什么的女人牵引走了视线。
  他脚步一顿,嘶
  白三九察觉到江新添停下了,回过身,嘶什么嘶,怎么不走了?
  师父江新添眼都不眨地盯着随宴,他眼下应当是不懂何为一见钟情,或许这也不是什么一见钟情,可他就是觉得窗边的那个姐姐甚是动人,哪怕人家只是在发呆。
  那似水的眼眸,那紧致的脖颈线条,还有抱臂时周身浑然天生的悠闲放松,组合在一起,简直让他无法错开眼。
  白三九跟着望过去,看了一眼后脸就黑了,一掌盖在江新添脑门上,才多大年纪就敢看姑娘了!
  师父你打我做什么!江新添抱住自己的头逃窜,险些抓不住手里的剑,那位姐姐好看,我只看了一眼!
  白三九被气得不轻,那你还想看几眼!
  我江新添还真想再看一眼,却发现窗边已经没了人,他极大地失望了,收回心神,恹恹地说:算了,人家都走了,师父咱们也走吧,帮主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知道就好!白三九为人宽厚,见不得这种登徒子,颇为失望地摇摇头,抬步走了。
  江新添抓紧了手中的剑,又摸了摸心口,小小少年的心脏头回跳成这样。
  师父等等我啊!
  他跟着白三九,等到拐过一个街口时,突觉一股气息迫近,江新添若有所感地又回了头,立马瞪大了眼,这回心脏差点没直接跳出来。
  只见那位穿着水蓝长衫的姐姐正朝着他跑来,衣服上的色彩像是有了生命,霎时流动起来,宛如一幅古典的山水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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