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她接着弯下身,在随宴面前蹲下了,借着月光,盯着这人好好看了一会儿。
  意识不清,脸颊红红的,衣服看上去都乱糟糟的,是和谁一同喝的酒?
  江新添跟着弯下了身,但奈何随师整个人几乎挡在了他身前,使得他无法靠近随宴半分,于是只好出声问道:师姐,你认识这位姐姐吗?
  随师回头睨着他,谁是你姐姐?
  嗯江新添舔舔唇,指了指随宴,这,我和这位姐姐有过一面之缘你看,她定是喝醉了,倒在这小巷里,若是被歹人
  他话没说完,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随师抬起手,轻轻在随宴唇角蹭了蹭,随宴像是不喜欢被人碰似的,皱皱眉,伸出舌头舔了舔刚被碰过的地方,看起来娇憨不已。
  然后,江新添听见了一声轻笑。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因为那声笑竟然是从随师嘴里发出来的!
  师,师姐?江新添眼都瞪大了,别说是笑出声了,跟在随师身后晃了这么些年,他就连随师抿起嘴角微笑的模样都没见过!
  难道
  不是吧师姐?你也喜欢这个姐姐?!
  话本子里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人只有见了自己喜欢的人才会笑得如此开心!
  江新添一下子就顿悟了。
  难怪刚刚那点碎银子砸到脸上之后,往常早该拔剑的随师却像不疼似的,两眼定定地只盯着这个靠在墙边的姐姐。
  他一下子都有些感慨起来,孽缘啊,同门师姐弟,竟爱上同一个女人!
  但这话断然不敢说给随师听,他看着随师回头白了自己一眼,立马闭紧了嘴,但觉得自己心里就跟块明镜似的。
  随师说:你的脑子,大抵曾被莫回山上拉磨的驴给踢废过。
  江新添却想,好一个随师,你就尽管狡辩吧!世间唯有情字最苦,我们此刻是同病相怜!
  他摇摇头,决定来日方长,师姐,这位姐姐咱们要带回去吧?
  这几日他们去了平阳侯府外侯守,十几号人盯着府外经过的每一个行人,防止有任何可疑之人进入平阳侯府。
  江新添和随师都是白日守着,晚上换回来休息,这日就说巧不巧,随师提议用轻功抄小道回去,就碰上了倒在这么个深巷中的随宴。
  不回若水阁。随师说完,伸手扶起随宴,她到底个子还不太高,有些吃力,空有力气却还是按不住随宴。
  江新添出手相助,刚想说我背她得了,转眼看见随师一脸警觉地自己的手以防自己作乱,立马就选择放弃,帮着随师扶起随宴,看着她将随宴背了起来。
  江新添在后头,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随师背好了人,顿住脚,想了想,回头叫上江新添,你跟我一起,待会一道回去。
  好嘞!江新添赶紧兴冲冲跟上。
  他欣慰地想着,看来随师还不至于爱到昏了眼,这样方便占便宜的时刻,她竟是清醒的!
  随师丝毫不知道江新添脑子里都多了些什么,她背着随宴,尽量挑人少的路走,一路上没怎么引起别人的注意。
  随宴为什么会出现在佘州,她不明白,但是眼下佘州并不安全,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她气坏了随宴,至少,如今不能让她陷入危险。
  江新添跟在她们后面,等到了人少些的街上,才问道:去找间客栈?
  我知道一家比较隐蔽的,去那里。随师背着随宴,不算吃力,但是这人不知道是不是在犯酒疯,一直呜咽着用头蹭自己的脖子,闹得她有些痒。
  忍了一路,等终于到了他们找的那间客栈,随师将随宴带上了楼,这才把她扔在了松软的床铺上。
  江新添还想跟进来,被随师一脚踹出去了,门外候着。
  他抱着两把剑,忍下了想吵架的冲动,自然也想起话本里的一句话,抢来的爱,根本不值一提。
  既然他们同门师姐弟都爱上同一个人,那就各凭本事竞争呗。
  他好歹是曾经的北境富少,不至于连一个只会打架的女子都争不过。
  门外的人胡思乱想,随师也没好到哪儿去。
  放下随宴她才发现,这人早就出了满身的大汗,在她脖子上蹭也不是因为犯酒疯,而是因为难受。
  随师老早发现随宴有头疼的毛病,先前有时夜里随宴会做噩梦,醒不过来就会头疼。
  她自己大概睡醒毫无记忆,但那些时候都是随师被她吵醒,起身后轻柔地帮她按头,才渐渐将她安抚下来的。
  随师盯着表情痛苦的随宴,在发觉自己要像往常一般伸手替她按揉的时候,猛地又醒了过来。
  她记起那顿饭,记起那根鱼刺。
  直到现在,她想起来还是觉得疼。
  于是随师收回了手,轻哼一声,疼死你好了。
  什么破师父。随师想,你明明连青云哥一半都不及。
  随宴无意识的咂咂嘴,翻了个身,脸朝向了随师。脸上酡红的酒晕仍在,但看上去比平时柔软许多,愁绪都散开了似的。
  随师看她这个模样,不知怎么的,心里又舒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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