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随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除了有些乱,再没其他。
  她眼前忽的晃过一张脸,又晃过一截雪白的颈子。
  随宴原地绕了几圈,最后想明白了难道是她偶然遇见司空敬之后,司空敬将她带到了客栈来?
  为何听上去就这么荒谬呢?
  随宴拍拍脑袋,我怕是疯了。
  她不再胡思乱想,趁着天刚渐亮,赶紧离了客栈,又找了许久的路,这才回到了她和随海下榻的客栈。
  随海昨夜回了酒楼,找到不小心掉落的荷包之后再折回去,却寻不见随宴的踪影。
  她急得一瞬就醒了酒,绕了几条大街,却都没有找到自家大姐,甚至问街边的一些夜市摊贩,都没人见过随宴。
  兴许大姐是等不及,随处找了间客栈休息去了吧。随海这么宽慰着自己,却始终无法放心,在客栈门口坐了一整夜。
  终于,天光大白的时候,远处缓缓走近一个人影。
  随海大大松了口气,迎上去时语气却不太好,大姐我昨夜险些吓死,你到底去哪儿了?!
  嗯?随宴被自己的妹妹吼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瞥到随海眉眼间的焦急和担忧,她又憋回了那些话,只说:昨夜像是有人送我去了一间客栈,但对方是谁我并不知晓,总之我一醒来就往回赶了。
  随宴声音轻缓了一些,抱歉小海,大姐让你担心了。
  佘州怎的会有这样心善的人?随海皱了皱眉,大姐,定是认识你的人将你带去客栈的。
  随宴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所以,你是在说小师将我送去了客栈?
  很有可能。随海又上前一些,抓起随宴的手,抱歉大姐,方才不该冲你生气,我只是突然找不到你,觉得觉得害怕。
  多大人了,害怕什么?随宴抬手揉了揉随海的头,在灿阳下冲她暖暖一笑,我眼下就希望,不论我在不在,你们都能好好的。
  这话说得像要别离似的,随海听完就疑惑地扬起了眼看着随宴,随宴旋即又一笑,别想啦,大姐不会有事的。
  嗯。随海点点头。
  不论是随宴还是随海,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原先平和无比的佘州,就快要变天了。
  两人各自回了自己房间,随海还要出去,她千叮咛万嘱咐让随宴呆在客栈里别乱走动,随宴被她闹得没脾气,乖乖点头。
  随海这才跟着她带来的那几个掌柜的出门了。
  等人一走,随宴立马敛了神色。
  方才随海说的话不无道理,她本就是为了随师而来,那么不小心遇到随师,被她送去客栈,自然也能讲得通。
  可是
  随宴一只手撑在桌上支着脸,另一手在桌上轻轻敲点着。
  她想,随师到底在想些什么?
  原本看她离开时的那般决绝,随宴还当她要断了同自己的师徒情分,可若是昨晚好心送自己去客栈的人真是她,随师似乎又没有自己想得那般绝情。
  唉。随宴哀哀叹了口气,枉我活了二十多年,连个十几岁的丫头都看不透。
  她不再妄自揣摩,决定主动出击。
  随宴动作利索地换了身干净衣裳,留了张纸条在桌上便出了门,她要再去昨日那个客栈外候着,随师要是担心她,或许还会折回来再看她。
  她念道:我就不信,这回抓不到你。
  到时候,就是螳螂捕蝉,蝉却在后了。
  随宴还拿了顶帽子,薄纱罩着,随师应当是认不出她来的。
  收拾妥当,随宴终于出了门。
  她走后没多久,靠江那边的窗户被人打开,一个人影身手利索地翻了进来,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立刻站稳了。
  来人正是随师,她昨夜回了若水阁,辗转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去随宴的房门口守了一夜。
  从随宴离开那间客栈,到随宴见到随海,两人之间的姐妹情深全被随师看了去。
  她有些漠然了,只远远地抱着剑,睨视着她们。
  这会儿在窗外偷听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到随宴出去逮自己了,随师没忍住翻了进来,要么是想看看随宴住得如何,要么是想在她停留过的地方也停留一会儿。
  她环视一周,屋内干净整洁,东西都摆得齐整。
  也对,随宴本就是个爱收拾的人。
  随师的目光便落在了随宴的床上。
  以往她们一起睡时,醒来后都是随师叠的褥子,随宴虽说也会叠,但总归叠得没有随师那般方方正正。
  这会儿褥子松松垮垮的,随师看不下去,将剑放在桌上,挽起袖子走了过去,伸手摊开褥子抖了抖,想帮随宴叠好。
  这一抖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随宴的香味从褥子间散了出来。
  随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从前和随宴睡在一张床时,自己总能闻到的那股幽暗的香气。
  她觉得那股香气像是能够安神,自己每每嗅到,很快就会放松下来,接着就能够陷入梦乡之中。
  这张褥子
  随师捏着褥子的十指紧了紧,微微低下头,将褥子凑近到鼻间,深深地闻了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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