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长安蹙起眉头:“母亲在哪里。”
  “夫人已休息了。”
  “喂。”
  高杉晋助知道什么,但却未明示。很多事情若不让人亲自目睹和体会是无法理解的。或许应做好心理准备,“乌发碧眼”小时候被带到宇宙去的内幕,若她还有残存的意识一定想要知道,即使真实的情况让人心惊。目前没有头绪,还是慢慢摸索,顺其自然。
  “喂。”
  似乎有人叫她,刚才思考有些混乱,
  “你是谁?”
  那个声音又问。
  领路的妇人赶忙站到她身旁,小声说道,
  “是二太太的儿子。”
  那时已快至“落魄泰伯庙,收魂抵陀寺”之时,但逛去的长街依旧水泄不通,曲艺杂耍的艺人们在各色灯光的打影下使人心底里油然而生欢快的情感,小小的女孩却被大人牵着走向与这热闹场景相背的方向。
  “我们要去哪里,不看戏了吗?”
  那人却没回答她,心生疑惑却保持着孩童对熟识人的一贯信任。
  “这是什么?”
  圆盘形状的巨大金属机器对她来说是极其陌生的,妇人只是回头对她笑笑,那笑容和平常不大一样,让她有些担心,
  “娘姨,你怎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长安。对不起。”
  “玩耍的时间结束了。”
  谁?
  无力的疑问从脑海中冒出,刀刃好像插到了骨头上,不知道中了多少颗子弹。她咬紧嘴唇努力抬头,很像神威,又并不完全一样。
  身着白色唐装,细长的橘色三股辫垂在前面,外面的披风好像烧焦了的羊皮纸,残缺不全——面孔已不似少年。
  “拿着。”
  她踉跄几步接住了,那把忘了放在哪儿的,属于她的伞,湛蓝的伞。怔怔呆立在远处半晌,疼痛渐离意识,却因突然的迈步如洪水般撕扯着皮肉。
  长安用力抓住男人的衣袖,她必须抬起手臂才能触到他的肩膀,手指不住地颤抖,
  “这是梦,对吗?”她问。
  男人低头看着她,粲然一笑,表情和声音都再熟悉不过:“真过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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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法描述当时的感受,追根究底,应用淡然形容。
  不论哪边都是复杂的家庭关系。
  “初次见面,”微微点头,“我叫做长安。”
  稚气已脱的少年睁大了他漂亮的眼睛,无意识朝前迈了一小步:“你,是长安?”
  “哈哈。”长安垂下手臂。
  痛苦游离于感官之外,她抬起没受伤的手按住眼睛,却根本流不出眼泪,只觉几日未入眠的干涸,只好发出荒谬的笑声。
  夏季的雨来得很快,落到这一向以温暖著称的南地也依旧利如刀刃,一滴雨水刺过侧脸,好几滴雨水躺在脚边,
  “过分的应该是你,到底在开什么玩笑。”她似是想把无力从胃里呕吐出来,捂着腹部蹲下身,全身的经脉都像被电击,又一瞬离去,鲜血漫身。
  如果上帝再来一场大洪水。
  男人上前,抱起蹲在地上的长安,轻柔得像抱起那只叫做定春一号的兔子,兔子没反抗还睁着鲜红的眼睛望着他,这时他的小妹妹神乐走过来,怒气冲冲地抢过兔子,大声说:“哥哥,不许吃掉定春一号!”
  跳跃着躲避子弹,他站到高处。
  “把她交给我。”墨发少年大声叫道,表情混着不甘和抗拒。
  “时间好像不够了,”男人轻声道,“怎么办。”
  “别,让他走。”长安嘴唇颤抖,瞳孔的焦点开始变得混乱,血汩汩流出,一刻不停。
  “你能撑住,不是吗?”
  他声音愉悦,用残缺却温暖的披风裹住长安,让她坐在自己单臂上,另一只手臂撑开伞下跃,触地一秒后就只余一人,是那个墨发墨眼的少年。
  “抓到了。”他对着举起枪的少年说,手穿过他的胸口。
  长安闭着眼,血腥味已不再使人难受,神威步履平稳地闪过人群。
  “注意。”他尾音上扬。
  突如其来的震动让长安完全倒在神威怀里,头靠住他的颈窝,右手断了,只能软趴趴地被抓住,搭在他肩上,
  “好累。”她说。
  “你必须睁着眼睛。”神威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看着我。”
  她的视线模糊。
  “看着我。”
  “冷……”
  像要窒息,灵魂快散了。
  神威又把长安搂紧了一些,已至城外。
  敛着的冰蓝眸子总算松了松:“你不会死。”
  “时间问题......神威,”她艰难的吞下一口气,“我,不是强者,不重要了,”
  她已奄奄一息,只注视着神威的眼睛,她从这双永远只看向前方的眼睛里捕捉到了自己。
  “谢谢你。”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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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着巨大的冰淇淋走在阳光下,路过慢吞吞的柠檬色电车,和车上向窗外看来的人们打招呼。不喜欢规划好路线,只是独自走着,眼睛描摹所见之物,因是想放松心情,并未在与她专业相关的上城区逗留太久。
  乘坐大巴去了建成于13世纪又曾一度化作废墟的卡尔莫修道院,斑驳而沧桑;又搭上圣胡斯塔升降机,里斯本如故旧照片中一般。走走停停,在下城区搭上了电车。
  车里只有一人,背对车门,她想要下车,车却已经开动,长安走上前,在他对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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