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郁卿皱着眉往后缩,忽然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四肢死死缠着她。
  郁卿手臂抵在他胸前,拼命推开他,却被越勒越紧。
  她头昏脑胀无法呼吸,再这样下去,她腿还没断,先得被活活勒死!她仰头要骂他,却看见模糊昏暗的室内,谢临渊闭着眼,眉头紧皱,面色极为难看。
  他浑身紧绷,指尖用力到发颤,好似陷在什么噩梦中。
  “放……”郁卿憋得咳嗽。
  谢临渊唇齿间泄出极细微的声音,听了好几遍,依稀是:“回……”
  “回来。”他又说了一遍,这次听清了。
  郁卿咬牙切齿,指甲使劲抓他,气若游丝道:“你松开,犯病啊,我不在这吗?还谁回来……”
  她重复了好几遍,指甲都抠疼了,他手臂才渐渐松懈下来。
  郁卿头晕脑胀,精疲力尽,很快又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近正午。谢临渊衣冠楚楚,从头到尾换了一身,坐在她屋中唯一的桌前,翻看她的针线盒,拿起她新做好的手笼,直接戴在手上,然后冷笑一声,取下来光明正大塞进袖子里。
  郁卿看他实在来气,举起手中的枕头想砸过去,又心疼脏了枕头。
  “拿回来!”她说。
  谢临渊波澜不惊:“你欠朕的。”
  郁卿刚要说话,谢临渊又打断:“这对上面没绣花,朕好心不和你计较了。”
  “这世上怎有你这种颠倒是非的人?分明是你当年亲自丢掉我送你的手笼!现在我怎欠你了?哪有这种道理?”
  谢临渊挑眉道:“你不是全忘了?”
  郁卿无语至极:“被你气得记起来了。”
  谢临渊唇角的笑意稍纵即逝,若非郁卿一直盯着他,或许都要错过了。
  然后他就将手笼放了回去。他绝对是故意的,她说全忘了,他就想拐弯抹角让她主动提起往事。
  郁卿凉凉道:“后来我还给刘大夫他们一人做了一双。比我给你做的都好。”
  “那又如何,你送给朕的始终都是第一双。”
  “你想知道那双手笼的下场?我去完江都,就亲自丢到火堆里去了。”
  谢临渊阴着脸不言。
  郁卿哼着歌起床。
  可她不论做什么,谢临渊都要阴着一张脸跟在后面。郁卿烦不胜烦,问他是不是闲得慌,难道不用批折子吗?谢临渊只冷笑道:“朕做什么何须你置喙。”
  郁卿端着盆,扭头道:“那你给我去铺床。”
  谢临渊盯着她。
  郁卿回来时瞄了一眼,床已经铺好了。她没有支使当朝天子给她铺床的愧疚,谢临渊天天议政批折上朝多无趣,他的人生日复一日,铺一次她的床又不会要他命。
  她和东家娘子告了声假,东家娘子满脸堆笑,道:“无妨,你家郎君已经派人同我讲过了……玉娘啊,我当初就说你生得俊,跟天仙儿一般,性子又好,今后定能得个家底殷实的如意郎君,待你极好,没想到你已经有啦。”
  郁卿陷入沉默,谢临渊对她好吗?完全算得上,也完全算不上。
  “他不是我的郎君。他身份尊贵,只当我是个物件。”郁卿平淡道。
  东家娘子却没当回事,把夫人气回娘家,又跑来死皮赖脸地请回去,在北地实在太常见了。玉娘在讲气话罢了,也不瞧瞧他看向玉娘时的目光,那叫一个天上地下唯一眷爱,旁人都入不得眼。没谁会以这种目光看物件,也没谁会想让物件睡到自然醒,就先派人来安排打点。饶州城里的商贾打发上门外室时,那才叫当物件。
  郁卿烦得要命,懒得解释,敷衍了几句,就出门去食肆铺子上吃汤饼。
  摊主见郁卿便笑道:“牧小郎君没粘着你?”
  他话音未落,谢临渊也来了,落坐在郁卿对面,淡淡瞥一眼摊主:“他们经常同来?”
  谢临渊身后跟着两个禁军侍卫,分外惹人瞩目。摊主吓得结结巴巴,望着郁卿求助:“这位是……”
  郁卿面不改色:“再要一碗汤饼,他饿得说胡话。”
  谢临渊平声道:“我是她的郎君。”
  摊主这下更不敢说话,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郁卿。
  郁卿沉默地吃着汤饼,谢临渊抱臂,隔着升腾的白雾,盯着她看。
  他一口不吃,连桌子都不碰。
  钱自然是他付的,郁卿一言不发,安静得过分,好似在酝酿什么。而谢临渊也看出来了,亦不说话,此刻他们倒是少有的默契。
  她起身和摊主道别,回到帛肆后院,谢临渊依然跟着。
  郁卿进了屋,忽然扭头道:“陛下,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不是我郎君,你也不要再跟着我,我还要做工。”
  谢临渊踹上门,转身道:“朕不是,还有谁是?”
  郁卿操起桌上剪刀,一刀剪开布匹。
  谢临渊盯着她愤怒裁剪的动作,冷笑:“难道是薛郎?朕从前就觉得你根本不爱薛郎,你那名满京都的状元娘子不过徒有其表,她自始至终都和平恩侯好着。”
  “这无关薛郎!”郁卿质问道,“陛下,我和你有什么名正言顺的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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