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谢临渊怀疑她在咒他死,但走近相看,历书就是那样写的。但她想咒他死,也在意料之中。
  “郁卿……”谢临渊侧过脸,视线躲闪,有意避开她。
  郁卿立刻打断:“你该回去了。”
  窗外还有晚归书生们满街履声,大笑而过,渐行渐远,唯留下柳枝映在窗纸上的虚影,无声摇曳。夜里静得难挨,连风声都没有,致使她都能听见谢临渊攥紧指节的微响。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郁卿硬下嗓音,抬头直视他的脸。
  谢临渊不动,阴恻恻盯着床幔拖地的尾端。
  郁卿叹气,指着门外:“我放你进来,是因为你会出去。”
  谢临渊抬眸,飞速瞥她一眼。
  只这一眼,郁卿就看懂他眼底饱含的意图,气得不敢置信,推他:“你想得美!”
  他低头皱眉注视着她,一声不吭,被她连推带搡到门边,也没还手。
  这么高一个人,推起来费劲极了,累得郁卿手腕酸痛,气喘吁吁,扬起头瞪他,看见他那峻峭挺拔的鼻梁骨,真想打一拳上去。
  郁卿歇了两息,没冲动行事,但又忍不下这口气,抬腿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似被误作隐晦的暗讯,谢临渊握住她的肩头,俯身立刻吻了上去。他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裹住她,郁卿的质问几欲出声,被他趁机撬开齿关吞掉话语。唇齿间交缠得又急又密,郁卿脑中空白了数息,一口咬在他薄唇的边缘。她铆足了劲地咬,细白的牙尖都在发抖。谢临渊任她报复毫不反击,唯更用力地紧紧抱住她。好借这一刻,让她能与他不分彼此,没有间隙地嵌合。
  血气瞬间被戳破,流荡在嗅觉和味觉中。
  郁卿松了口,示威般看着他的眼睛,月光薄弱,谢临渊眸底晦暗不明。郁卿猛地推他,他并不抵抗,只是绝不松手,带着她随他的脚步而动。
  嘭的一声,谢临渊被她重重推到门板上。他微微喘着,唇角淌着被她刚刚咬出的血,俯首视线与她胶粘在一起。
  一息,两息,没有数到五,突然又拦起她的腰,重新吻上来。
  郁卿颤抖地按着门,手肘压在他坚硬的锁骨上,膈得臂间软肉发麻。她得踮着脚尖,脖子还仰得酸痛,而谢临渊只是倚靠着门,微微垂首吻着她的舌尖,就搅得她上气不接下气。
  她立刻狠狠咬了他一口,在同样的伤口处。谢临渊与她纠缠的节奏一滞,含住她翘起的唇珠,同时屈起一条腿,缓缓抵开她的膝盖。郁卿本就用脚尖着地,被他轻轻使力就重心失控。他立刻抱住她软倒歪斜的身体,弯起的腿撑在身后的门板上,让她骑坐在他的右腿上,双手撑在他胸膛。郁卿有隐隐往下滑的趋势,拽得他衣衫发皱,前襟松开。谢临渊将手臂完全横跨过她左肩右背,另一只手按着她尾骨,让她上身的重量卸力在他的手臂上,剩下一半坐在他腿上。这才放开她的唇尖,续接方才未完的纠缠。
  终于不必自己使力,郁卿双手叉住他的脖颈,将他的头也抵在门板上,一口咬住他来追逐的舌,却被他轻易地滑走,又铤而走险地重回阵地,细细摩挲她的虎牙尖尖。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郁卿瞬间清醒,后仰要离开,被谢临渊立刻按了回去。
  “卿妹?”易听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可睡了?”
  郁卿瞳孔骤缩,猛地后仰,伸手捂住谢临渊的双唇。
  她心脏几乎要跳到喉咙口,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浑身冷汗直冒。
  易听雪的声音放轻了:“我就是给你拿个火绒,咱们说话时茶打翻了,那个火绒湿透了。”
  郁卿的视线移到桌前,不知自己该出声还是不出声。若夜里她要点烛台,的确不方便。
  掌心隐约掠过温热痒意,郁卿浑身一激灵,扭头对上谢临渊含笑的眼眸,顿时无语。
  她双唇无声张合:住!口!
  谢临渊眼中的笑意更明显了,他靠着门板,微微仰起脖颈,眼角甚至还溢出一丝得意。
  但郁卿又不敢放手,害怕他不要脸地故意出声。她绝不能让阿姐看见谢临渊半夜在她房中,两人还手脚缠绕,唇角沾血,衣衫皱乱,鬓发不整的模样。
  她该怎么解释?她和谢临渊互相报复,于是半夜猛咬对方的嘴到出血?
  实在太荒谬!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正常人接吻哪有先吵一架,再连踢带踹,你攻我防,次次咬得满嘴血?
  郁卿脑中一片混乱,好在谢临渊明天就要走了。只要他不被人发现,她今后就忘了这件事,当没发生过。他不要脸,她还要脸。于是郁卿更发狠捂住他的嘴。
  谢临渊抱着郁卿,一动不动观看她变换莫测的表情,几乎忍不住想笑出声,却被她立刻捂得严严实实。她的手柔软小巧,很注意地不捂着他的鼻子,只捂嘴。她再使劲也不会痛,就像她一口咬破他的唇边,只留下一道小小的伤口,远不及他从小到大受过任何伤的十分之一。
  但她觉得见血的事都十分凶残。
  郁卿和他很不一样,是个用力一点,就会受伤的人。他只有放手,才能稍稍接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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