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乔缨掏了掏耳朵,嫌恶地把手机拿远点,眼里闪过鄙夷的神色:“那不好吧?您老都还没出殡,我怎么敢回家吃席。”
  电话那头的乔盛合鼻子都气歪了。
  虽然乔缨向来不服管教,但她居然有胆子跳车,还给他惹上这么大一个麻烦。
  他现在又要忙着公关,又要安抚王总,一个头有两个大,偏偏始作俑者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听着就来气。
  乔盛合语气不耐地下了最后通牒:“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下周的商务宴你必须来参加,给王总赔礼道歉。”
  “叫你声爹,你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乔缨打了个哈欠,和乔盛合紧绷的情绪不同,回答得懒散又敷衍:“行了,个臭拉皮条的还抖上鸡冠子了,我没报警你就偷着乐吧。”
  乔盛合听罢,极其轻蔑地冷哼一声,气急败坏挂断了电话。
  乔缨自然也懂他这声冷哼的意思。
  酒是她自己喝的,车是她自己上的,任谁看都是你情我愿但中途反悔仙人跳的剧情。
  而且没有乔盛合和王总合谋的证据,报警也没用。
  狗屎剧情杀。
  用这种下作的方式侮辱女配,诅咒作者一辈子发不了财。
  乔缨摸着心脏,第一次觉得内心的鄙夷与愤怒无比真实,是那种三魂七魄归位后的真实。
  谁懂呢,她以为自己是美强惨,结果她只是别人故事里的边角料。
  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的,炮灰角色。
  “算球,我原来不是人。”
  乔缨看着玻璃窗上的雾气,痛心疾首:“一个小时五千块的心理医生,我算是白看了。”
  —
  “病人现在需要休息。”
  病房外,王书瑶极力按下心中想骂人的冲动,朝人群外几个值班的同事使了个眼色。
  保安很快到达23楼,费了好一番大力气才把这群闻风而动的狗仔记者赶出医院,骂骂咧咧地说了句脏话。
  “也不知道打那儿来的,跟吸血蚊子一样嗡嗡嗡,吵得头都疼了。”
  他朝病房里瞥去一眼,极为不满,“这里头住的哪位大人物啊?这么大排场?”
  “哎呀,叔叔你不上网所以不知道。”
  有个性子活泼的实习护士张嘴就答,被王书瑶一个眼神制止。
  她吓得吞下了后半句话,支支吾吾道:“就......就明星嘛,叔你别问了,小心被谁听到,给你发律师函。”
  周围立即有人窃窃私语。
  “嘁,要不是整天挂在热搜上,谁认识她?”
  “所以她是拍戏受的伤吗?给她包扎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从车上跳下来摔的。”
  “虽然不认识,但最近骂她的人好像挺多。”
  “别八卦了,都没自己的事做吗?”王书瑶板着脸,“医嘱核对了吗?液体清点了吗?表格都填了?字都签了?是不是工作不饱和?”
  作为这里资历最老的医生,王书瑶的话成功让七嘴八舌的护士们闭了嘴,纷纷低着头快速溜回岗位,生怕被她教训。
  王书瑶叹口气,拿着笔和病例本推门而入。
  屋内有盏接触不良的灯管,一直明明灭灭闪个不停,晃眼睛得很。
  “啪嗒”一声,王书瑶按下了门口的开关,亮堂的病房里光线顿时暗下去不少。
  “医生,别关灯,我有点怕黑。”
  床上的人缓慢转过了头,厚重暖和的被子已经被掀到床尾,只剩下一层单薄的衣服裹在她身上。
  一张精致的脸因失血过多而苍白,薄薄的一层皮肉附在深邃的轮廓上,眉眼有种扑面而来的漂亮。
  一款很适合演女疯子的长相。
  王书瑶重新打开灯,拿着病历本走到床边,问道:“你醒了啊,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乔缨摇头。
  “你手臂和大腿上有大面积挫伤,头部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王书瑶顿了顿,又道:“你家人的手机一直占线,虽然伤得不重,最好还是通知亲属让他们过来照料一下。”
  可别。
  这些人不要她命就得谢天谢地了。
  乔缨没有回答,只是抿着唇沉默半晌,轻声问道:“请问是谁把我送到医院的?”
  刚巧,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从门前经过。
  “喏,就那位。”王书瑶用头点了点病房外。
  乔缨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因为近视,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侧身站在门外。
  出于好奇,她打开手机摄像头,对着那人的侧影照了去,放大画面,津津有味地看
  了起来。
  宽肩窄腰,身形挺拔,西服裤妥帖包裹着翘臀和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男人一只手拿着手机,微微皱着眉,俊美周正的侧脸在死亡顶光灯下都帅得人神共愤。
  腿好长,长得像有点儿像磷脂分子。
  这是乔缨对他的第一印象。
  大冷天的还穿西装,这位卖保险的朋友好敬业地在坚守工作岗位。
  这是乔缨对他的第二印象。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让磷脂分子本就冷淡的眸子更是罩上一层薄霜。
  他整张脸黑了下来,薄唇轻启,优雅地吐出一句令无数社畜胆寒的话:“方案,拿回去重做。”
  乔缨意兴阑珊地咂咂嘴。
  原来又是个霸总,班味儿还挺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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