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祝今宵自然就成了要陪伴她的人。
  “这是门主的命令。”来小柴房传话的是清梨身边的侍女，名唤邱香。
  她双眼往上微挑，总是笑眯眯的。
  “门主说了，照料小姐的人，最好是一同出任务陪伴的人，好方便照顾小姐的伤口。”
  祝今宵低头，默默回忆当时场景，清梨打得那鸟毫无还手之力，几乎是单方面碾压的屠杀，唯一的麻烦只有火墙。
  他心想，少门主连衣服都没被火舌燎到一片，哪来的受伤。
  但是他的门派卡里刚刚收到门派打进的十颗夜明珠，拿人手软，他点点头：“好，我做完丹房任务就立刻去。”
  清梨倒是抽空，只身又去了趟器修处，把箜篌骨给娃娃脸，加紧修红月伞。
  娃娃脸掂量材料，倒是熟练修缮神武，抬头看她：“除此之外，还有，还有，最后一步。”
  红月伞离恢复完整状态还差最后一步修缮。
  清梨对此自然清楚，点头：“我知道，过两天再来，我要先回门派将蛋处理掉，以及，我想陪小祝师兄。”
  清梨和娃娃脸认识的年数不少，知根知底，两人说起话来都直来直往。
  “你也没有很信任你的那个师兄吧。”
  娃娃脸低头，她知晓红月伞的所有秘密，嘟囔，“你箜篌骨不避嫌。但是最后一步你一个人来，说明你对他还是有防心吧。”
  难为她嘟囔这么长一串还不结巴。
  清梨漂亮的眸子眯起，拍拍器修的肩膀。
  好姐妹般的拍肩动作，手腕铃铛镯子轻响。
  却是压得可怜的娃娃脸直不起腰，当即瞪大眼睛咳嗽着求饶。
  “不要多嘴。我过两日就来取伞。”
  *
  清梨所谓的休养，就是躺下，看书，涂指甲。
  “我要染指甲，小祝师兄陪我一起啊。”
  清梨反坐在椅子上，单手搭在椅背，歪头枕在胳膊上，朝院子里的他招呼。
  桌上零零散散，摆着各色小碗，里面盛满花汁和明矾。
  花瓣捣碎，染上指甲，这种像是凡间女儿做的事情。
  祝今宵心中疑惑，为什么清梨作为仙门少门主，却总会些凡人的事情，就好像上次她帮自己烧药炉火时懂得如何摆柴一样。
  祝今宵认真将凤仙花加明矾捣碎，调出颜色明媚的染料。
  而后他半蹲在清梨面前，左手牵住清梨的手，托住。右手用毛笔蘸着花汁，小心翼翼在她的指甲上涂抹。
  【就这样保持着！】系统激动极了，【一直在上涨啊！】
  清梨没有说话，她低头看着小祝师兄。
  彼时花丛寂静，风吹动丛林，乱蝶飞过，金光清辉洒在身边。
  清梨瞧着，小祝师兄的眼神那样认真，好像不是在方寸指甲上涂抹，倒像是在勾勒一幅工笔山水。
  清梨有意捣乱，她故意动了动手，一笔乱红划出，涂到指甲旁的皮肤。
  小祝师兄皱眉，而后取过湿毛巾，擦着皮肤来回，很轻把这块飞出去的一抹擦去。
  笔尖依然耐心，将没涂到的指甲细细涂抹。
  离得太近，清梨感觉自己手背上拂过师兄的呼吸，像是拂过花瓣的蝶翼。
  她的手不自觉往回缩，却被祝今宵攥住。力道不重，只是自然的拢住，清梨的心却又安稳起来。
  清梨突然发问：“师兄是帮别人涂过吗？这么熟练。”
  “嗯？当然没有。”
  别人又没有付过十颗夜明珠。
  祝今宵涂好她的十根手指，又检查一遍。
  清梨的手生得白皙修长，长指甲涂上红色汁液，如同雪枝落上红梅，确实生动美艳。
  祝今宵将桌上东西收拾好，琢磨着今天的任务应该结束，准备告辞。
  【说词啊，】系统跳出来提醒清梨，【你怎么就这么望着人家啊。】
  “师兄想来内院吗？”清梨抬头盯着祝今宵问。
  祝今宵眸色一动，手不自觉捏紧。
  内院，能有更多仙家信息。他在外院没有找到太多有用消息，也不清楚仙草采取的时机，进内院自然对自己的目标更有利。
  只是，只是少门主为何发出此问，是邀请，还是，试探？
  清梨摆弄双手，低头瞧着指甲。
  “师兄住的离我太远了，找师兄不方便。”
  一个在外门杂役院，一个在内门洞府，光是来回就要小半个时辰，确实太远了。
  祝今宵没答话。清梨已经自顾自做下决定。
  她在暖春的花丛间曦光中，抬头朝祝今宵笑，眉眼明媚。
  “那就这样说定，我会让师兄来内院的。”
  *
  罡风猛烈。
  转眼之间，一只扑来的妖兽如熔铁般被劈成两截。
  百丈冰原，寒风凛冽。
  器修娃娃脸唯唯诺诺，打出厚厚一层保护罩，躲在山石后面。她看着应清梨舞动神武红月伞，将一只又一只三尾冰鸟斩杀。
  红月伞被舞动出疾影，赤红的伞在白色雪原中分外耀眼醒目，是此刻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红色。
  那些智商不高的冰鸟们只知道盲目冲撞，作了伞下亡魂。
  雪崩声，伴随突如其来的啼叫。
  二人往远处看去，雪花与白羽齐飞，一只巨鸟高叫着冲来。
  终于，她们等待的那只，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