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转过身来,见她穿着香云纱的寝衣,一张小脸白净如玉,长发像缎子一般披散在微微峦起的胸前,着实乖巧可爱。
于是点头,将手中的梳子递给了她。
阮音握紧梳子,一下一下梳顺他的头发,他的头发乌黑浓密,又不像她的细软,略硬的触感在她指缝间刮过,带来一阵又一阵的酥麻。
她定了定神,心无旁骛地将乌发拢在手心,又倾身下来,仔细观察发髻的高度。
“这么的……可以吗?”她也不太确定。
说话间,她耳后一缕带着幽香的青丝垂了下来,落在他的肩上,偏她还浑然未觉,头仍歪着,勾出了一段痒意。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铜镜内那一双亲密无间的身影,一时忘了回应。
“这还是我第一次给……别人梳头呢。”她慢吞吞地说着,余光扫向铜镜,见他的目光直勾勾的,心头一烫,赶紧别过头去。
他这才敛下眼皮,淡淡道,“这样就很好。”
阮音抿了抿上翘的嘴唇,默不作声地将乌发缠绕了几圈,再取出玉簪簪好。
“好了。”
她说完便旋裙往回走,然而袖口却被他扯住了。
她回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礼尚往来,该我来替娘子梳头了。”他起身转过来,摁着她的双肩让她坐下,眸心一瞥,这才发现她罗裙底下脆嫩小巧的脚。
阮音觉察到他的目光,连忙将脚缩进裙底,脸上又莫名滚烫。
他耐心将她的鸦发拨到身后,用梳子梳开,又一脸认真地问她,“今日要梳什么髻?”
她咯咯一笑,从镜中横了他一眼,揶揄道,“我说了,莫非你就会?”
“我可以学。”
“那我要梳……堕马髻。”
他俊雅的脸上裂了一道缝,眉心拧成川字,“堕马髻……是怎样的?”
她拊掌笑得更欢,眉眼弯弯的,像一对月牙。
“这都不知道,你怎么学?”
他脸上浮出一丝尬色,“请娘子不吝赐教。”
阮音只好手把手教他,他不错眼地瞧着,将步骤都一一记在心底,直到她素手一挑,将
最后一绺发绕了个圈,用花头簪簪好。
她斜了他一眼,笑眯眯调侃,“夫君可还学得来?”
他一脸正色,“步骤都记住了,下回让我试试。”
“那你可要学好了,还有三绺髻、牡丹髻、盘龙髻……”见他越是正经,她那根顽劣的筋越被挑了出来,说着说着,不由得障袂吃吃笑出声来。
他这才意识到她的狡黠,见她笑得前仰后合,眸若星子,星河璀璨都揉碎在漆瞳里,那是他不曾见过的鲜活本色。
他亦弯唇一笑,“玉腕斜扶髻,比翼栖成双……日后还有的是时间,妤娘不该此时便嘲笑我。”
阮音见他态度真挚,也收起促狭的心思,飞速瞟了他一眼,又赧然地垂下眼皮。
那颗似乎总对男女之情不大开窍的心,也终于品咂出一点蜜意来,甜丝丝的,慢慢地浸润了五脏六腑。
第28章 破案 哪家媳妇像你起得这么晚?……
暑夏以来, 一连的几场豪雨洗刷了空气中的燥意,天色放晴之际,案子也算是告破了。
令狐尉留下李照广的手书, 以及青源那边的发现, 终于捋出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杀·童取宠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以巫蛊术弑君,继而谋朝篡位。
令狐尉与李照广的渊源不浅, 二十多年前,令狐尉还不叫令狐尉, 而叫李尉。李家满门忠烈, 却因宫里那起巫蛊之案而获罪, 最终满门抄斩。
李尉不信父亲谋逆, 死里逃生, 隐姓埋名, 独自查清案情的真相。
这一查,便查到了当时还是三皇子的圣人身上, 他便是因调查巫蛊案而受到先皇器重, 从而顶替“幕后元凶”先太子成了新储君,李家满门则成了他夺嫡的替罪羊。
后来, 他又在逃难中染上瘟疫, 被李家搭救, 也因此结识了李照广。
两人志同道合, 结为兄弟。
然而随着李照广青云直上, 他俩的关系却疏离。
李照广只利用他的相助登上相位,一成了宰相反倒看不起他一个贫困道士了。
于是他心生恨意,想出了这出一石二鸟之计。
李照广野心勃勃,又未能藏得住锋芒, 就是东窗事发,众人也不会怀疑起他来。
在他的计划里,他本该是一枚“受人所迫”的棋子,没想到李照广会提前下手灭了他的口,才叫案子拖至现在。
如今真相大白,李家满门抄斩,连受尽荣宠的李贵妃也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
圣人心生后怕,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身子也靡靡不振,病倒在床,监国担子则落在年轻的太子身上。
朝堂瞬息万变,就连平头百姓也众说纷纭,对于阮音来说,也就是平安地渡过一劫,除此之外,她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日睡到日上三竿起,这才懒洋洋地抻了个懒腰,挑开帐幔唤容妈妈进来,“今日起来胃口不好,想吃点清淡点的,听说对面巷子尽头那家荠菜馄饨味道不错,还请容妈妈替我买一碗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