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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朝一梦 第92节

  许岸有时候上了头,也会有不想从牌桌上下来的时刻,于是一群人把她当宝贝似的供着。
  毕竟她乐意来,陆临意就会来,这种场合下得两句点拨,也足够未来几年吃得富裕。
  好像那时候的快乐,是绵延不尽的。
  可现在,端方的门是正黑色的大漆木门,嵌着鎏金水波暗纹。
  做了新年的装饰,挂着巨大的红色蝴蝶结,大小不一的红色气球点缀。
  还是周惟安臭屁又骚气的审美。
  许岸长呼了一口气,觉得那门黑的压抑,让她向后退了两步,“我不想去了。”
  许岸虽然不常参加活动,但一向言而有信,这种到了现场反而退却的行为,属实是第一次。
  丁悦然的第一想法就是,她要给许岸介绍男朋友的事情被发现了!
  当即心虚一笑,把人的胳膊抱住,“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还突然说不去了。”
  这话没法解释,总不能说以前和陆临意来过,也不能说,她和酒吧创始人曾经关系密切。
  偏生许岸不是个会撒谎的人,话卡在嘴边,不知道如何作好,只得看着丁悦然,呼了口气,“我怕遇到以前和陆先生有关的人。”
  “他们今晚也在这?”
  许岸摇了摇头,“不知道,以前喜欢来这儿。”
  丁悦然的眸子微微睁大,“陆先生会来?”
  许岸思忖了数秒,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以她对陆临意的了解,他不会对这种场合生出什么兴趣,但如果新交了女朋友,也不一定。
  丁悦然犯了愁,坐在驾驶位的傅一洲却不以为意,“只要你不介意,你前男友肯定不介意,男人嘛,碰到前女友一起喝杯酒,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我定的包间,你不出去蹦,没人会看见你。”
  钱多多扯着她的手,“你和陆先生上次也见面了,不是没什么发生,谁胆怯证明谁放不下。”
  一句话,许岸若是再扭捏,反倒是真的放不下了。
  到底长呼了一口气,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
  端方还是老样子。
  内里装潢的五颜六色,红色巨龙盘旋在高及三层的酒柜上。
  不中不西,不土不洋。
  好在她本就戴了帽子,黑色口罩罩了大半张脸,羽绒服被丁悦然强行放在了车里,只穿了件奶白色的粗棒针毛衣,配了条浅色牛仔裤。
  远远看去,白皙精瘦,挡了脸,像是女艺人偷偷前来,看着也不算突兀。
  时间也算早,卡着八点的时间入场,人多,一拥而进,许岸才发现,自己以为的很多事情只是矫情。
  这样多的客流,怕是她站在陆临意的面前,他都不会认出她。
  心被放了下来。
  傅一洲请的人多。
  端方这种地方惯来不是学生能有资格进入的,傅家小少爷不知道从哪里得了张纯金的至尊vip卡,包间内的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
  提前告知了门口的保安,断断续续进来的,足足有二十余人。
  大多都是一起在伦敦认识的同学,含着金汤匙出身,家里总要有些身价。
  可大多也都是第一次进端方,满目惊艳。
  房间内的所有设施都是自动控制,主桌链接楼下调酒区,点的所有饮品,无需侍应生,会直接从下升至房间内的桌面上。
  引得所有人一阵惊呼。
  丁悦然拉着许岸去休息间。
  手上的刷子落在许岸的脸前,悬空了半天,最后又放了下来,“你这脸,我实在不知道如何下手。”
  水白盈透,眼眸乌亮,好像落了颜色,反而会显得土气。
  只换了衣服。
  后腰开了口,露出整个白皙的腰际,腰身本就窄,盈盈一握,仿佛只有碗口大小似的。
  偏生是嫩黄色,绸缎材质的裙摆,把人衬的越发的白,像剥了颗的蛋,让人平生多出一抹惊艳的怜惜。
  惹得丁悦然高呼,恨自己不是男人。
  最后还是化了淡妆,描眉涂红,缀了层薄薄的杏色眼影,在五彩斑斓的灯影交织下,看不分明。
  人却明显由刚刚素净寡淡的模样,增了艳色。
  出来时,几乎是全场瞬时的倒吸气。
  都知道许岸漂亮,却不曾想,竟然这般明亮耀眼。
  傅一洲一双眼睛看的直,险些要说两句什么,被丁悦然一双眸子瞪了回去,立刻换了口风,“许岸是真漂亮,不过我还是喜欢我们然然这样的。”
  “话说,”傅一洲挑了个眉,“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看到那边穿着黑色衬衣唱歌的那个了吗?那是我哥们,有钱,帅,还专一。”
  许岸闻言偏头,当真看到有个男生握着麦在唱eason的《苦瓜》。
  “真想不到当初我们也讨厌吃苦瓜
  今天竟吃得出那睿智愈来愈记挂
  开始时捱一些苦 栽种绝处的花
  幸得艰辛的引路甜蜜不致太寡
  青春的快餐只要求快不理哪一家
  哪有玩味的空档来欣赏细致淡雅
  到大悟大彻将虎咽的升华等消化学沏茶”
  她突然想到,去年的圣诞节好像也是他,捧着麦,唱着同样的《圣诞结》。
  同房间有个女生被唱哭,啜泣声记忆犹新。
  许岸偏眸回来看向傅一洲,眼眸亮晶晶的,看人的时候,越发显得真诚,笑着应他,“我不喜欢太专一的人,毕竟被评价为专一的人,大概都会个不能忘的人。”
  他唱了那么多的苦情歌,不适合她这个同样苦涩的人。
  傅一洲立刻添了句话,“范峥真的非常好,他就谈过一个女朋友,分手到现在已经五年了,前几年确实难忘,现在忘了的,真的。”
  许岸抬眸去看他,唱到动情处的时候,眼眶会红,哪里是忘记了什么的人。
  丁悦然还想说些什么,看着许岸认真的模样,不死心的加了句,“你真的不打算重新恋爱了吗?他真的挺好的,比陆先生年轻那么多。”
  可不,比陆先生年轻,还比陆先生痴情。
  这么多的苦情歌唱下去,只怕陆先生一首也不会。
  可也只笑着,开了酒水单,可从头翻到了尾,不由得“咦”了一声。
  钱多多坐过来,“怎么了?”
  “之前喝过一杯toute la vie,难道是换酒水单了?没有了。”
  许岸念念不忘的东西不算太多,南苑的山楂乳酪球算一个,端方的这杯toute la vie就算另一个。
  是想一想就会勾起馋虫的美味。
  钱多多了解她,能让她问出了的,必然是当真难忘的,于是直接喊了包间服务。
  来人看起来是个比他们还要小的男生,个子高,脸却嫩,一双眼眸青涩,穿着与年龄不算相仿的黑色西服套装,俯着身问道:“您需要什么?”
  “toute la vie还有吗?”钱多多说的不算标准,年轻的侍应生也没太听懂。
  满目茫然的望着她们。
  许岸只摆了摆手说没关系,“很早之前你们店里的一款饮品,没关系,不需要了。”
  “我给您下去问一下,或许是某个老师的隐藏菜单。”
  许岸还想拦,却又放下了手,好难得来一次,万一当真喝到了,也不亏。
  一旁傅一洲他们撞球已经玩到了白热化,麻将桌开了两个,就连手游区都有人。
  几个热闹的喊着说今晚会有顶级rapper驻唱,一时间轰隆隆的下去了大半的人。
  就连钱多多都跟着,说要在舞池里摇个尽兴,许岸挥了挥手,笑着祝福他们,“玩得开心。”
  她实在提不起任何的兴致,现在怕是给她摆上一排的宋瓷,她可能都没有研究的心。
  许岸把最近这个症状归结为疲劳。
  所以等周惟安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半空的房间里,许岸窝在沙发的一角,玩着手机里的扫雷游戏。
  许久不见的人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差点惊掉了下巴。
  也不敢出声,猫悄着向外走去,立刻给顾淮打了电话。
  压着嗓子,“许岸在我这,刚刚一小伙子下去说二楼客人点名要喝toute la vie的时候我都傻了,上来一看,真是她,你说告诉二哥吗?”
  顾淮半响没说话,最后只说了句,“我跟他说。”
  陆临意到达端方时,已经临近十一点。
  酒吧进入了最热闹的时间。
  为了防止人员踩踏,门口已经正式关闭,不再进人。
  rapper把歌唱的震天响,下面是跟着摇手呐喊的年轻人。
  舞池早已经满员,就连吧台区,也围着坐满了人。
  那个以前跟着许岸出现在他面前的同学摇着臂,呐喊着,头发都变得凌乱,倒是没见小丫头的影子。
  陆临意的表情不算好,眉头微皱,远远就看到了迎过来的周惟安。
  “二哥,许岸在二楼水字间,傅家小公子定的房间,应该就是单纯的年轻人跨年,我找人一直盯着那,没事。”
  真是热闹。
  前一段时间还胃痛到难以下床,现如今已经可以精神抖擞的来酒吧跨年。
  这样看来,医生会诊所谓的情绪性胃炎,只怕是误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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