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摸摸斐玉的脑袋,低声道:“莫要害怕,你师兄是个好的,他会护着你的,为师还有些急事,先走一步了。”
说罢冲书院教谕点点头,带上一干执事,一行人疾步走出去。
萧行简立刻弓腰行送礼,斐玉也跟着他有样学样,在场的学生们同样如此。
山长与众位教谕陆续踏出门栏后,斐玉敏感的察觉到人们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不知为何,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居然也有些紧张,斐玉偷偷抬头看一眼仍然拱手垂头的萧行简,顿时一愣。
萧行简的脸上流淌着斐玉难以描述的悲哀之色。
然而在一刹之后,萧行简站直了身子,他看着斐玉,勾唇一笑,面若桃李,俊美逼人。
“哎,看来老师是真心喜爱小师弟,你看看他对我,哎呀呀,师兄忽然有些伤心呢。”说着,又伸出手要捏斐玉的脸蛋。
斐玉本能地后退半步躲过了。
见斐玉沉默的抗拒,萧行简摸了摸鼻子,冲着斐玉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一双琉璃般的眼睛里闪烁着熠熠光辉。
“行啦,不为难你了。”他摇摇头,忽而拔高声音,对周围的书院学生们大声道:
“看到没有,今后这孩子就是我萧行简罩着的人,谁要是再来找茬,小心紧着皮肉!”
萧行简肆意地指了指混迹在人群之中几个的人,斐玉顺着看去,才发现原来是昨日围堵他的那几个学生。
如今萧行简这么一指,他们个个面露慌张后悔之色。
看到萧行简这样给自己出气,斐玉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摇摇头低声说:“算啦……师兄……”
“哼,你倒是心善。”萧行简顺势牵起斐玉的手,笑着换了话:
“罢了,我就听你的,不斤斤计较啦。不过大礼已行,晚上少不得要设流水宴,既然斐玉你已经在大伙儿面前露了脸,受贺受礼之类的事便留在晚上,今日恰逢书院沐休,希望大家都来捧捧场,今个儿我一定来者不拒!”
他这般一说,众人换上一幅欣喜的笑容,叫好连连,喝彩不断,那些心里慌乱的也一齐放下心来。
斐玉被萧行简牵着,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正殿里一张张面孔。
萧行简俊美风流,说话轻佻,看起来很不正经,但这番话,足以说明他嬉笑怒骂里的转变又迅速又自然,对人情世道手到拈来,而且给人一种热忱直率的感官。
这样的萧行简就如同他腰间佩戴着那些铃铃铛铛的饰品一样,艳丽,醒目,张扬,而这种张扬恰好在一个线上,不多不少的不让人讨厌与烦躁。
斐玉垂眸。
然而萧行简的手,与他的人却相差甚远,萧行简的手极冰,他握着,像是握着块寒玉。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前世自己身中剧毒,缠绵病榻的时候,自己的双手便是这般冰冷,这般寒冷。
第15章 第十五回
斐玉按下疑窦,亦步亦趋地跟在萧行简身后。
一路上他们不断地和其他人点头示意,直到只剩下他们两人时,萧行简再一次很诚恳地又向斐玉郑重道歉:
“小师弟,是师兄的不是,山下事物繁多,待我收到音信时再赶回来便已经迟了。”
斐玉摇头,轻声道:“师兄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只是我看老师他,好似有些生气了。”
萧行简一怔,似乎没想到斐玉竟会发现这些。
他眯眼,不由以审视的目光看向斐玉。
眼前的孩子虽然十岁了,但比同龄小子略显瘦弱,五官也应没长成的原因,看起来只是俊秀,远逊于萧行简曾见过的那些世家后辈们。
可奇妙的是,斐玉却有一双温润醇厚的双眼,再加上他略微上挑的嘴唇,显得永远带着一丝暖和的笑意。
“看着师弟你,我突然想到一个人。”萧行简突然说,“怪了,不仔细看还不知道,你和他居然有三成相似。”
斐玉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自己这个师兄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他好奇道:“师兄所说之人,可是谁呢?”
“他叫秦讳儒,是我的同窗。”萧行简领着斐玉向书院后部走去,一边与斐玉说:
“想必师弟已经知道,如今我们岱殊书院分上下四大学堂,你可有想过自己会去哪个学堂读书?”
“自然是黄巽堂呀,”斐玉想也不想道:“实不相瞒,直到来了岱殊,我才知道世上还有一种叫‘经纶’的东西。”
“所以你想先进玄震堂,以得入门?”萧行简道。
斐玉点点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以自己的水平,肯定是听不懂深奥的学问的,还不如从一开始,沉下心来,扎扎实实的把基础功打好。
这也是他多年学武以来的学到最有用的东西。
看着斐玉点头,萧行简面露满意之色,可他却开口道:
“想法是好的,可现实不许你这样做,从明天开始,你便是我天乾堂的学生了,听课下学,作息都应一致。”
斐玉瞪大眼睛猛地看向萧行简。
“为什么?这不是拔——”说到一半,斐玉忽然醒神,面露不可思议,喃喃自语道:“难不成这也是规矩不成?”
萧行简听了不由抚掌,叹道:“我还奇怪,没见过老师对谁这么好,你果然不同寻常,难怪他老人家将你视为璞玉呢。”
说罢,他正色道:“确实是规矩,一来你既是老师的嫡传弟子,又是被视为承道者的关门弟子,因此绝不可能让你去那下下的黄巽堂,这既是面子,也是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