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扶楹眸底染上寒意,心思一点点沉下去,突然回响起男人那句,“苏姑娘不妨猜猜,这次,谁又是设局人?”
  扶楹垂眸,掩下心中所思,顺着柳姨娘的话接下,问,“姨娘怎知我方回来。”
  柳姨娘言回来,定然知晓扶楹与男人打过照面,甚至有些疑惑,她怎会这么快归府。那扶楹便要问上一问,柳姨娘怎知她方回府。
  扶楹语音落。
  柳姨娘望了扶楹一眼,莫名含着深意,半晌,往日娇艳似火的女子坐起身,话音一转,娇娇弱弱地道,“老爷,妾身肚子仍有些疼,让夫人携姑娘们散了吧。”
  得子不易,苏父比之其他人都要重视。高兴之余,顺势撤去了柳姨娘每日向嫡妻请晨安的规矩,罢了罢手,言,“时辰不早了,都自行回院里,洗漱一番睡下吧。”
  苏父在柳姨娘院内陪着,扶楹扶着苏母,好生安抚一番母亲,侧身吩咐一句,让婢女搀着夫人回房休息。
  待嫡妻一走,旁的侍妾也相继离开。
  苏绾绾从扶楹跟前经过,一身桃红色衣裙,衬得眉眼愈发骄矜,与嫡姐视线相接,张口欲语却未言半句话,也未行半分礼。
  扶楹有意试探庶妹与柳姨娘关系的深浅,便叫住苏绾绾,苏绾绾转身,言,“阿姐有何事要与我讲。”
  夜色如水,冷风渐渐凌冽,扶楹理了理乱掉了的鬓发,嗓音染上夜色,显出庄重严肃,她言,
  “阿姐知晓你年纪小,诸多事项还未涉猎透彻,不懂人心难测也正常。阿姐希望你擦亮眼睛,莫要迷迷糊糊的,平白作了他人的手中刀。”
  “记住了吗?”扶楹望着苏绾绾。
  想起上一世,扶楹终是对小庶妹多了些怜爱之心,不希望小庶妹因着某些作祟的情绪,日后做出令自己悔恨之事。
  扶楹虽不知苏绾绾这时听不听的进去,还是好意交代一番。
  *
  翌日晨起,院中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雪花飘飞,透过窗棂入室,寒意彻骨。屋内炭火烧的正旺,热气氤氲眼眸。
  盈玉拂了拂斗笠上的雪花,伸手把门窗阖上,接着,从怀里掏出一袋热乎的芙蓉糕,道,“姑娘今个及笄,趁着天儿早,奴婢便去买了些糕点送予姑娘,还望姑娘莫要嫌弃才是。”
  盈玉最是了解扶楹喜好的,知晓姑娘喜芙蓉花,对芙蓉花样式的糕点也颇喜欢。然而,往日夫人总耳提面命,言要令姑娘忌口修身,姑娘虽爱吃,细数下来,也未曾用过几次。
  今个姑娘及笄,盈玉未备下旁的贵重东西送予姑娘,一早去了糕点坊买来芙蓉糕。
  糕点是方块状的,色泽金黄,甜而不腻。
  瞧着姑娘吃的欢心,盈玉也高兴。然,想起今早听来的那事儿,小丫头颇生气地皱眉,语,“姑娘有所不知,昨夜柳姨娘害喜,晚时又闹着肚中的小主子难受,用了汤药无成效,今个一大早,老爷便遣人请了巫医来。”
  “那巫医也是个好生没理的。奇奇怪怪地作了一通法,竟说……竟说,姑娘生月与柳姨娘腹中之子冲撞,今日不该行及笄礼。”盈玉气愤。
  “夫人晨起后便至前厅与老爷说理,争吵一番,便没了后续。老爷怎会应声同意这样没来头的做法?让您平白受了委屈不说,日后,也定是要低其他贵女一等的。”
  盈玉不解。她常年在后院伺候,民间轶事传闻自是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至今也还从曾听过,世间还有这样的破烂保胎法子。
  而素来不迷诡道异仙的老爷竟也信了。真真愈发糊涂了!
  听罢,扶楹起身,因着忧心母亲,携盈玉匆匆赶至前院。
  一眼望去,苏母立于苏父身前,身边只一个贴身婢女扶着,眸子溢出泪珠,身体摇摇欲坠。
  苏母体弱畏寒,平日对府内诸多事项也不多紧管。若有婢女、姨娘犯了大忌,闹到苏母跟前,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事情过去便了了。
  苏母性子柔和,却不代表,她在任何事儿跟前都只会妥协让步。这次若要她退让,绝无可能。
  暂先不言,老爷此番行事无理,断然有理,若星点儿把扶楹牵扯进去,她也绝不会视若无睹。
  苏母直截了当,言,“老爷,今儿本就是楹楹及笄礼,若是因着这些劳什子由头,把行礼事宜给耽搁了,你与我多年情分,便从此散尽,皆不作数。”
  “你这般,是在威胁我?”苏父不可置信,嫡妻性子是再柔软不过的了,不料今个竟这样的有骨气。
  苏母,“老爷若认为妾所言是威胁,妾也无话可说。若事后,毁了苏家祖辈名声,可莫要追悔莫及。”
  苏母自称妾,念来念去,二十余载,早就烦了。她并非是固守死劲之人,旁的事也就罢了,笄礼是少女成人不可少的重要环节。
  再者,苏父官至太傅,背后早有眼红之人,若此时给人留下把柄,到陛下跟前惨他一参,苏父头顶的乌纱帽戴不戴的稳还是另一说。
  苏母言此番话,也有底气。只是,她话音方落,门口小厮匆匆跑进正堂,俯了身,低声告知,“老爷,夫人,裴家大公子携人往正堂这边来了。”
  第15章说不出的暧昧拉扯
  晨起时的小雪渐下渐大,寒风裹挟雪花飘飞,落至人眉宇,凌厉刺骨。
  男人玄色衣袍翻飞,一身极致的黑,与这漫天的白茫茫相映,宽肩窄腰,身姿修长,眉眼清冷,沉稳。拾级而上,腰间玉佩轻晃,清贵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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