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久而久之,两人不合的势头愈来愈强,即便那只是赵熙宁单方面认为的。
  赵熙宁嗤笑出声,摆摆手,“好久未同你聚了,一起喝一杯吧。”
  “就当是你为我饯行了。”
  扶楹虽不赞同赵熙宁这话,但也未出声拒绝。
  婢女拿了上好的烫酒,给主子添置好,随即,静静立在一侧。
  赵熙宁心事诸多,未主动寻话题,扶楹话少,觥筹交错间,竟未说几句话。
  最后,赵熙宁问她,“你说,我是不是过于软弱了些?”
  父皇想拿她牵制母后,谋取利益;母后只她一个孩子,也想操纵她,让她成为下一个至尊。
  自己的命运尚做不得主,怎能成就旁的大事。赵熙宁叹了气,想着,她是不是太过无用了些。
  两人谈的久,待累了,便寻了房间睡着了。再次醒来,扶楹才发觉,暮色竟已无声降临了。
  她走到外面,未见盈玉,只裴行砚在那儿等着。
  男人微微俯身,垂眸望她。
  他眸子深邃,望不透,瞧不清,似未消融的冬雪,无声、默然。
  裴行砚迁就般低头,气息温热。
  昏黄月光下,少女莹白小脸微红,眼神潋滟迷离,歪头瞧他,嗓音很轻,“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裴行砚是说过的。
  他心悦她。
  但,扶楹不确定。她觉着,裴行砚不是会随意倾心的,她与他,相处时候不多,感情也不甚深切。
  她从不是扭捏之人,接着醉酒,胆子稍大些,想问什么便问了。
  少女杏眼蒙着雾气,清浅,似汪了一潭秋水。她走近些,仰面望他,待撞入男人冷情漆黑的眸子,她无厘头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啊?”
  裴行砚眉头轻动,未曾想到,她会这样直白问他。
  他性子沉稳,情绪习惯了不外露。许是,因他先动心,便主动把位子放低些,掩下几近翻滚的暗色,面上仍是淡然,仍是不动声色。
  未见他应声,少女微微不满,鼓了鼓白嫩的脸颊,忍不住嗔道,嗓音绵软,黏黏糊糊的,“你不开口,是在等我反应吗?”
  下一秒,少女踮脚,手指捏在男人衣襟上,粉白色长裙和玄色衣袍相交。
  冷风飒飒,如最初相看之时,任玄色衣袍翻飞,他在前面立着,挡了冷风,把她护在身后。
  裴行砚垂下眼睫,察觉到少女动作,却不避开,怕她觉着累,男人只手掌在少女楚腰,让她借力站好。
  腰间触感微痒,扶楹蹙眉,眸色愈发潋滟,想往后退,却被男人桎梏,无法避开,少女馨香混着无边的夜色,暧昧无声,撩人心弦。
  少女温热气息极近,裴行砚眸子染上欲色,嗓音已然暗哑,他唤她,不动声色哄道,“扶楹方才,是想做什么?”
  其实,还有后半句,裴行砚未问出声。
  ——你方才,想问什么?
  是想知晓他待她的心思?
  难道还不明显吗?
  裴行砚嘲弄一笑。
  上一世,他瞧着她褪去少女的温软,换之以无波动的目色,沉寂又暗含恐慌。
  她无措回眸,眼底含泪,张口欲寻求帮扶。
  可盈玉被陷害,死于他人之手,她身后,已然空无一人。那时,扶楹许是觉得,整个冬季,过于漫长寒冷了些。
  大雪飘飞,是无边的白茫茫。
  墨色了无天际,暗云低压,黑蒙蒙一片。
  他见扶楹落泪,滚烫,不能擦拭。一滴滴砸落,又被风干。
  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不在意时,过得极快,可若真心难捱时,却又成了无边的漫长寂寥。
  陷进去,走不出。
  好似,整个世界只余她一人。
  可她从不会知晓,鹅毛雪花降落,覆在了厚厚一层,一同掩盖的,有他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
  扶楹手下动作渐重,裴行砚再次低眸望她。
  扶楹杏眼清亮,面上还带着醉酒后的微醺,她有些羞涩,忍了忍,还是开口,嗓音掺着烫酒,很糯很轻,她一字字说,“我觉着,我是喜欢你的。”
  方才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其实是想说,我心悦你。
  见你时,心跳如鼓,忍不住甜蜜。
  她仰头,唇瓣贴近,甜软气息靠近,吻在了男人唇角。
  不出格,只很轻地停在那儿。
  风声近耳,夜色下,能与之应和的是,少女悸动。
  第41章双手握拳的隐忍
  夜色如墨, 带着凉意。
  醉酒后,扶楹思绪渐缓,一时没反应过来。
  裴行砚俯身, 好整以暇望她。
  许是,四周太过空寂,扶楹瑟缩一下,娇娇气气蹙眉,伸手道, “抱我。”
  少女嗓音很轻, 消散于这无边的夜色。
  几颗星星悬在天际,月色昏黄,堪堪照亮眼前的路。
  裴行砚立在她身侧, 静默沉稳。
  未料到她会这样说,男人眉头微动, 有些意外。
  他很轻地笑了下,凑近些,不动声色替她挡着冷风, “想要我抱?”
  男人问,漫不经心的一句。
  少女抬眼,与男人深邃的眸子相接,深似古井,猜不透,扶楹移开眼,不再看他, 只乖软地点了点头, “嗯。”
  想要你抱。
  不由自主地想要跟你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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