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断层崖与强人勾结,不人去楼空才怪。”凌苏卢懒洋洋道。
“但是在山后河边的林子里,在下却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肖希直高深莫测地笑道,“几棵树上尽是斫痕,而且很新鲜。”
“或许是有人在那里试刀练武?”凌苏卢好奇地问。他记得是有一天夜晚陈炽独个就出了凌府不知跑去哪里,等回来时就发了高烧。该不会是梦游症发作了跑去砍树?这倒有可能。
“大概是。”肖希直接着说,“在下又带人搜了灌县外一些废弃的古庙道观,却有个有趣的发现。”他低头饮了口茶,似故意去钓凌苏卢的胃口一般,才慢慢说:“有一个铃医和他女儿栖居在一座庙中,我们还在庙中发现第三人,自称是叫苟胜,可是却被认出来,乃是邛崃派的弟子。在下觉得他行踪甚是可疑,就先拘去了县衙,再听发落。”
凌苏卢一听“苟胜”这名,差点把茶给笑喷出来,连忙用帕子拭着嘴角,说:“见谅见谅,此人是邛崃派的弟子,莫非是云海清?”
邛崃派中他只认得云海清,因为此人抢走了他心爱的陈若合。如果这次歪打正着把云海清抓到,一定要构陷那青楼娘子是他所杀,砍头充军随意,把陈若合让给凌苏卢便行。凌苏卢脑袋里不断转着恶毒的念头。
“不是大弟子。是三弟子云子义。”肖希直微微一笑,“在下揣摩,陈娘子可能是在邛崃派,正巧捉住个邛崃派的人,苏卢兄定是有很多话想要问他,在下可以行这个方便。”
肖希直为人八面玲珑,倒是很会做人。带凌苏卢去见云子义,只需他跑跑腿,动动嘴皮子,却教凌苏卢欠下他不大不小的一笔人情。凌苏卢心中暗叹,别人家的孩子啊。
当然,凌苏卢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沉吟一番,开口问道:“本公子再带一人去可好?”
肖希直笑着应:“请随意。”
凌苏卢要带去见云子义的这个人,自然是陈炽。因为利益的一致性和互不冲突,他是将陈炽划为同盟军阵营的,在这个信息传播极为缓慢的时代,信息共享是种美德。更重要的是,凌苏卢觉得他有必要试探一下陈炽。尽管对方只是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凌苏卢却觉得绝对不能小觑。
他甚至亲自去陈炽居住的院子里去请他,只见陈炽正蹲在屋子外面洗衣服,不知道用了多少皂角,泡沫在水上浮起了一大层。
陈炽洗的是他的血衣。
他难得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醒来时却有隐隐不安,打开窗映着天光,发现外衣上溅了大片的血迹,又听起大早打扫庭院的婆子交谈,说是凌府后巷发现死尸,死的是青楼李娘子。这时他才慢慢回想起昨天的事情,后怕不已。
大约是魔怔了,或是被什么东西附体,才做出那等可怕的事情。冷漠、果决地就用剑割开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的喉咙……陈炽盯着自己的手,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仿佛那手已经不是他的似的。
清醒后的陈炽急忙打了水洗衣服,又碰上凌苏卢邀他去见个邛崃派的囚犯。陈炽想了想,就把衣服放水里泡着,跟凌苏卢走了。
监狱便是建在县衙里的。凌苏卢虽然说穿越过来也有几年,又和知县衙内肖希直交好,却从来不知道县衙里是个怎样的布局,光去了解青楼了。
肖希直轻车熟路带他们找到收押云子义的班房,见里面是一个面容俊秀、文质彬彬的公子,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也显得气质不凡。就是他脸上带伤,衣服也脏兮兮的。
“你们还打了他吗?”凌苏卢问肖希直。
“没有,这伤是那名铃医所为。”肖希直说。同行的狱卒冲云子义喝道:“那厮!贵人老爷来看你,还不快叩头!”
“免了。”不待肖希直说话,凌苏卢倒是反客为主,十分有官老爷架子,“人人平等。搬椅子过来,让这小哥坐下谈话吧。”
云子义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云子棠那头吃醋,跟阿寒要了毒药害陈若合;结果云海清着了道,他下山去求解药,又无端挨了阿寒义父的一顿揍,这就算了,现在门派被诬造反,自己还被卷入桩命案,收押进县衙监狱来了。
云子义正在长吁短叹流年不利,就见到凌苏卢来看他,也知晓对方是王爷的儿子,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急忙说:“小王爷,我当真无辜……”
凌苏卢冲他摇了摇食指:“小哥,先不说这个。本公子没别的意思,就像跟你聊聊。”
那边陈炽早就沉不住气,冷声问云子义:“陈圣卿和陈若初的婚事,现在可办了?”
“回小公子,还没有。”云子义有点诧异地应,他知道这厮就是陈炽,如今却狐假虎威起来了,不由心里多忿忿不平,“三四月开春,雪融路能行了就办喜酒。”
“哼。”陈炽哼了一声,鼓着脸生气,脸往窗外瞅,也不看云子义了。凌苏卢见他这副模样只是好笑,之前怀疑陈炽杀了李娘子的疑窦也就解开了。十二岁的中二小少年,怎么会平白无故就胡乱杀人呢?
他看向云子义,又问:“想必陈若合娘子如今也是在邛崃派的了,对吧?”
云子义有些为难。他听说过,断层崖逃到邛崃派起因就是陈若合为避凌苏卢的纠缠。说陈若合在邛崃派,对她不利;不说她在邛崃派,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被放出去,阿寒定然被她义父所监视不得自由,大师兄的毒不知道何时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