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陆易安接过册子,嘴角扬起笑了下,顺便细细瞧着宋常悦,她的眼眶和鼻尖都微红,所以他声音有些紧绷:“原来丢在西厢房了,我还在差人找。”
  “那我过去了。”宋常悦说完就转身走了。
  陆易安立在门口,眸光一沉,准备追出去,但还是忍住了。他扶着门看她穿过院子进了房,转身关门前甚至还对他勾了勾嘴角。
  不管是白日里,还是刚刚,宋常悦都是恹恹的。明明那么伤心,却全压在心里,连对他的厌烦都懒得展现。
  像朵枯萎的花,人虽然还在那,但芯子却被抽走了。
  陆易安宁愿宋常悦像南五台山补地图那天,知道他心悦她之后,对他那般冷漠都行。
  这样的宋常悦至少有情绪,他能找到她情绪的裂隙趁虚而入,也不要是这种礼貌的疏离,软绵绵的,像一团迷雾,他找不到缺口。
  而以前的她,高兴的时候,会仰头看着段嘉沐笑,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甚至还会跳起来扑进那个人怀里。生气的时候会去捶那个人的胸口,掐他的腰,甚至踢他一脚,陆易安能够想象那根本不疼。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在段嘉沐面前伤心的样子。
  所以,宋常悦和段嘉沐在一起时,是真正的幸福快乐。一想起这个,浓烈的嫉妒就像一把火,快要将他的理智烧的消失殆尽。
  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
  现在再没有段嘉沐了,陆易安相信宋常悦不是止步不前的人,只要她在他身边,他一定会成为那个人。
  但是今天看她面前冷淡疏离的样子,对事事都胜券在握的陆易安,却又没了信心。
  因为他发现,宋常悦的喜怒哀乐,完全和他无关。而他的喜怒哀乐,宋常悦根本不在意。
  除了昨晚,宋常悦有短暂的情绪失控,其他时候,只有在床上她被他润湿,随着他颤动,她才会有控制不住自己心绪的时候,他才能看到她理智的缺口。
  思及此,陆易安疾步出了房间,终于敲响了西厢房的门。甚至太着急想要证明什么,不顾礼数直接推门进去了。
  宋常悦听见敲门声,本有些讶异,刚坐到床边准备去开门,就见陆易安冲了进来。她挺直了背,两手紧紧握成拳。
  陆易安蹲在她面前,声音暗哑:“阿鸢,让我帮你。”
  宋常悦看他抬起她的脚放在肩上,两只手搭在她膝上。
  她明白过来,他所说的帮她是什么意思,惊诧过后竟觉得讽刺。她拨开陆易安的手,表示拒绝。
  陆易安眸中幽深,又靠过去一些,他吻上宋常悦放在膝盖上的手背,高挺的鼻梁剐蹭着她腿侧的软肉,温热的呼吸透过寝衣,洒在她的皮肤上。
  分外虔诚,又带着蛊惑。
  “阿鸢,求你。”说话间似乎还舔舐着她的手指,声音微微颤栗,带着粗哑的颗粒感。
  陆易安屈膝半跪在床边望着她,宋常悦居高临下看过去,他眼中除了有她看不懂的深情,有一种情绪她看清楚了——臣服,陆易安对她彻底的臣服。
  但颀长高挑的陆易安在她面前,又像蛰伏在树丛的一只巨兽,只要宋常悦给一个信号,他马上就会蹬起矫健的后肢,朝她生扑过来,咬住她脆弱的脖颈,啃噬她的血肉。
  宋常悦默默思索,陆易安昨天晚上那些真诚的话语,每每望着她那炙热的眼神,究竟是对她有真心,还是浪子的眼睛,看狗都深情?
  宋常悦从不信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
  以前她的朋友和一个花花公子纠缠了很久,止不住的分手又复合,还要一直忍受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宋常悦看她被消耗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劝她。
  最后朋友说了一句:“他说过,我会是他最后一个女人。”宋常悦便闭了嘴,这种脑袋进水的人,佛都不渡,她还是不当圣母了。
  宋常悦不用通过实践都知道,浪子从不会主动停留,只有穷了、痿了、老了、废了,而且再无翻身的机会,才能真正的老实。
  所以她更相信后者。不过,这与她何干。
  宋常悦踩在陆易安肩膀和胸前的脚一蹬,长腿便放到了地上,她两手撑着床沿坐了起来,挺直腰背,冷冷说道:“你也懂医术,可能不比卢云差。其实你知道,根本不需要什么暖宫,是吗?”
  陆易安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他熟稔人性又善于观察分析,这是他擅长拿捏人心的关键。
  而宋常悦更是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和心力,所以他总是很容易看懂她在想什么。但现在他却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他看着她的嘴唇翕动:“以后,别碰我。”冰冷的字砸在他身上,像是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
  *
  第二日宋常悦醒来的时候,绿柳早等在门口了,听里面的人唤她,她便推门进去。
  宋常悦看她还拧着个花灯,已经不亮了,便开口问道:“一早上还拧着个灯笼干吗?”
  绿柳看宋常悦没什么起床气,小心回道:“在小姐你房门口放着的,应该是……太子殿下放的吧。”
  宋常悦着眼看了一下,是个五角灯,每一面都画着不一样的鸢尾花,“放那边上去吧。”
  绿柳将花灯挂在了衣柜的侧边,才又说道:“小姐,卢娘子来了,许是该给你做艾灸了。”
  卢云进了院子,却发现宋常悦搬来了西厢房。段嘉沐身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长安,卢云本想安慰几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便想着和她说些开心有趣的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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