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若有必要,他不介意揭开自己的伤疤,露出那些血淋淋的伤口给这个“无辜”的赵珩看。
告诉他根本没有专宠,没有定情,没有故剑情深。
他给予自己的,从来都只有折磨,羞辱,蹂躏,践踏。
第81章 人死债消
“没有什么情誓。”颜知袖子里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都几乎要刺破掌心,颤抖着开口了,“臣这些年……”
揭开伤疤,谈何容易。
何况那始作俑者就坐在他面前,如清风如霁月,好像看客般,等着听着他说出伤痛来。
他不过片刻犹豫,赵珩那厢便好似误解更深了:“颜卿若不是生朕的气,为何这半个月不来见朕,与朕说说过往呢?”
“朕虽然不记得了,却并不是寡恩的人。这些日子,朕也问了许多关于颜卿的事,希望可以回想起来。”
“颜卿,给朕一些时间。”
再次对上那双无辜又陌生的双眼,颜知忽然意识到——赵珩可能真的走了,被他亲手杀了。
人死债消,他又何必将过往那些不堪再取出来翻看,讨要不可能得到的公道。值得么?
何况,眼下他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如果说多了话,让赵珩回忆起了什么,反而是得不偿失。
权衡过后,颜知改变了主意。
“陛下,往事已矣,臣并非拘泥于过去,作茧自缚的人。”他低垂眼帘,轻声说道,“比起这些无足轻重的风月之事,陛下更应将精力放在家国大事上。”
“颜卿真是顾全大局,心胸豁达。”赵珩道。
颜知不接这话,而是转移了话题:“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颜卿请说。”
“上月,微臣母亲病逝,臣想带着母亲的遗骨归乡下葬。加之臣身体也大不如前,因而生出了致仕归乡的念头。望陛下恩准。”
颜知说完,低头屈膝,伏跪在地上。
“有这回事?”赵珩再次朝着张礼侧头。
“陛下,确有此事。”
赵珩点点头,道:“颜卿节哀。朕明白了。一片孝心,实属难得。起身吧,回去后将奏疏写上来便是。”
颜知从地上起身,低着头道:“陛下,臣的奏疏已在半月之前呈交内阁。”
“原来如此。”赵珩温煦一笑,对着书案边那好几沓奏疏和公文抬了抬下巴,“叫颜卿见笑了。朕大病初愈,精力有限,加之对处理这些还不是很上手,堆积了好些。这里也只是冰山一角。”
赵珩说得温和而亲近,只是颜知心存芥蒂,没法去搭这些话,便只是沉默站着。
他不知道赵珩会如何理解他的沉默,只是听见对方也跟着沉默了片刻,道:“言归正传,朕已知晓了,待见到那本奏疏,便批颜卿回乡。”
“……”颜知听对方口风愿意放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谢陛下。”
颜知告退,倒退几步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赵珩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眼中的暖意一点点的散尽了,撤下伪装后,余下的只有霜雪一般的冰冷。
“叫季立春来见朕。”
张礼急忙出屋去传人。
太医院离甘泉宫不远,不多久季立春便到了。
这阵子他没少被传来甘泉宫,对外都是宣称陛下大病初愈,仍需要他诊治看护,可实际上,圣上的体魄好的惊人,转醒后仅用了三天时间就恢复如初。
众人都以为他借着救治有功一飞冲天,如今风光无限,却不知他次次面圣都提心吊胆,愁红惨绿。
看着季立春走进书房,张礼便不由记起半个月前,陛下醒来的那个深夜。
那夜,他守在殿外,往里边探看,见床边的薛王殿下身上的毯子落了下来,便轻声走进寝殿,想为熟睡的小殿下重新披好毯子。
走近几步时,龙床上被褥下竟不知何时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抚上孩子的头顶。
“……陛……”
他尖细颤抖的声音突然中断,因为皇帝扫了他一眼,眼神清明,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皇帝沉声问:“颜知呢?”
“回陛下,薛王殿下将颜大人安置在太医院。”
“乖珏儿。”赵珩夸了一句,又问,“他醒了么?”
“是,颜大人早已醒了。”张礼猜度皇帝心思,问,“陛下,要传颜大人来么?”
虽是深夜,皇帝若想见,又有何难?
“不必。你去把季立春传来。”赵珩道。
在太医院过夜的季立春很快就到了,他显然是跑着来的,进寝殿时上气不接下气,一头的汗。
一眼看见床上的赵珩,季立春便是一惊,寻常人遭这一劫,即便能转醒,也难免虚弱个半年。
可眼前的君王神色清明,表情冷静,哪里像是一个方转醒的病人?
若季立春没有亲自为皇帝日夜诊治,几乎都要怀疑皇帝根本没中过毒了。
“卑职叩见陛下。”
赵珩开门见山道:“朕有话要问你。你轻声答,不要吵。”
顾及到床沿边睡得香甜的小殿下,赵珩的声音放得很低。
季立春只求澄清与自保,此事还哪里敢怠慢,以额贴地跪在地上,立刻将一切和盘托出:“颜知以君影草果实毒害陛下,罪大恶极,此事与臣没有一点关系,臣虽熟知药理,却从不害人。望陛下明查。”
“没问你这个。”赵珩道,“朕知你本分,借你个胆子你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