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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渣夫同归于尽后又双双重生了 第164节

  沈嘉岁的声音隐约发颤。
  江浔眉眼微垂,这一刻不由湿润了眼眶。
  他对此感触很深,因为他曾是另一时空另一时代下,一样曾上过战场的人。
  只是当时山河破碎,他们没想那般多,只是拼了命地撑起华夏的脊梁,一心要将山河收回,让和平再临。
  .......
  南风从定国将军府回来时,还带来了沈征胜的口信,说若是时辰太晚,让沈嘉岁不必再来回奔波了。
  肯说出这句话,可见沈征胜对江浔已是全身心信任。
  但口信带到之前,沈嘉岁已悄然从原路离开,赶回家中去了。
  她不是个会沉湎于愁怀苦绪中的人,既然已理出头绪,当争分夺秒和爹爹互通有无,定下计来。
  .......
  定国将军府。
  书房的烛火还亮着,只是静谧无声。
  沈征胜正襟危坐在案后,那是他在军中留下的习惯,到哪儿都坐得板正笔直。
  他的身躯依然高大,肩背宽阔,可所有气势延伸到左臂时,却陡然一滞。
  空荡荡的衣袖垂落一旁,在烛光的映照下褶皱层叠,倒仿佛添上了一丝悲凉。
  沈征胜微垂着眉眼,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木案后,瞧不清神色。
  不知过了多久,叩叩——
  敲门声突兀响起。
  “爹,是我,岁岁。”
  沈嘉岁稍显沙哑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吱呀——
  门顷刻间就从里头打开,沈征胜已站立在沈嘉岁面前。
  父女俩一高一低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话不必出口,已然明了。
  “进来说吧,岁岁。”
  沈征胜后退两步,将沈嘉岁迎了进来,父女二人隔案而坐。
  “爹爹猜到了?”
  一开口,沈嘉岁的声音里就隐约有了湿意。
  她问的是今晚之事。
  可沈征胜长叹一口气,却忽然问道:“岁岁,那不是梦吧?我们沈家满门当真曾因爹爹的愚蠢而斩首倾覆,是吗?”
  早些时候,沈嘉岁是和沈征胜两个手下一起出去的,可回来时,却唯独缺了沈嘉岁。
  再结合手下人对沈嘉岁神情的描述,沈征胜其实已然能猜出几分了。
  他知晓沈嘉岁的坚强,能让她如此失态又不敢立即返家,想必真相里有他这个父亲的过错。
  尤其方才坐在书房中,他将当年旧事,还有自陆云铮退亲后发生的一切,都细细想了个遍。
  此言一出,沈嘉岁的眼泪瞬间就决堤了,“爹,岁岁确实重活了一回,从两年后,回到了陆云铮上门提亲那日。”
  沈征胜瞧着已不意外,他先是沉默,再抬头的时候,烛光映出了他眼底的泪意。
  “是爹无能,不辨忠奸,引狼入室,这才害得满门失了命,让岁岁吃了那么多苦。”
  沈嘉岁赶忙摇头,三两步走到沈征胜面前,疾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爹爹怎能将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
  沈征胜却摇了摇头。
  在这件事上,人心是险,但他也确确实实是罪人。
  他不知上天为何给了他们沈家第二次机会,但他沈征胜实在是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我朝与漠国之战旷日持久,当年圣上下旨,让我从底下将士中择能者着重培养,以备不时之需。”
  “当时手下最能者,当数左右两个副将,但右副将顾长申更激进些,容易感情用事,我思来想去,将左副将陆永渚置于第一位。”
  “此事,我也曾剖心剖肝与他二人详谈,彼时顾长申有言,陆兄行兵打仗确实要远胜于我,说这话的时候,他满脸的心服口服。”
  “顾长申伴我数十年,我待他亲如手足,与陆永渚从未分先后,若说他为何叛了我,思来想去竟只有此因。”
  沈征胜边说着,手掌摁在案上,指尖微微发白。
  沈嘉岁未曾听过这些旧闻,登时绷紧了心神,这会儿瞥了眼自家父亲的断臂,忍不住问道:
  “爹爹,当年那一战,顾长申果真是为了救您才丢了性命吗?”
  第188章 都走!别回头!
  “是。”
  沈征胜应得干脆又笃定。
  他眼帘微阖,这一刻似乎又回到了最不愿回想的那日。
  那一日,漠军分三路袭来,他亲自领兵迎战正面的敌人,又命左右副将各率手下部将迎击两侧敌军。
  在此之前,漠军已多次骚扰试探盛国边境,可都一触即走,滑溜至极。
  将士们因此胸中都憋着一股气,这一仗打得极是勇猛,漠军很快不敌,溃败而逃。
  穷寇莫追,他当即下令鸣金收兵,可回到营帐时,却听闻右副将顾长申竟率精锐之部追击溃逃的漠军,至今未归。
  当时他心中已觉不妙,就在此时,有人策马归营求援。
  他认得,此人正是顾长申身边最得力的亲卫之一。
  可他不是回来求救,而是回来求援的。
  原话大意是:顾长申与其余溃逃的漠军遭遇,若有增援,当可一网打尽。
  听闻此言,众将已摩拳擦掌,准备前去增援。
  他恐顾长申急功近利,倒中了敌军陷阱,当即将陆永渚留下坐镇,自己亲自率军增援。
  可当真到了实地,却见顾长申与一众精锐早已被敌军包围残杀。
  若出营之前得知全貌,他身为将军总览全局,便该权衡利弊再做打算。
  可此时已被引到此处,亲眼看着右军将士被敌军围杀,若不出手,便是将身后众将士全须全尾带回去,只怕也是凉了人心。
  尤其此时,那位回来报信的顾长申近卫已不管不顾冲了出去,引得众人更是双目赤红,恨不得飞身而上,将同袍救下。
  接下来便是一场混战,他们撕开了敌军的包围圈,他也终于来到了顾长申的身边。
  “右副将,你不顾军令追击敌军,此番若归,必将你军法处置!”
  他满心的恨铁不成钢,拉起几乎力竭的顾长申就往后撤。
  顾长申这会儿却像是发了怔,平日里最怕军法处置的一个人,这会儿却愣愣盯着他,喃喃道:
  “将军,你竟......当真来了。”
  “说什么鬼话,快给老子跑起来!”
  他暴喝一声,反手挥刀格开敌军的长枪,当即下令撤退。
  可这时候,敌军却犹如饿狼扑食,不要命地朝这边追击,几乎是用士兵的性命堆出了一条追杀的路来。
  “快快快!”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从四面八方灌入双耳,他曾几番游走在生死边缘,此刻不仅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冷静得可怕。
  一路且走且退,很多细节他已记不清了,唯记得一把黑色的大刀带着风声砍来,他当即抬起右手挥刀格挡。
  可这时,又一柄大刀朝身旁早已力竭的顾长申劈去。
  生死一瞬,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左臂,横在了顾长申身前。
  思绪走到此处,即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断肢还是发出了隐隐阵痛。
  那一刻,他似乎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黑刀力道之大,砍破了他手臂上的札甲,嵌入了他的血肉中。
  敌人一击力竭,无法再寸进,便猛地抽刀,那一刻鲜血如注,喷涌而出,溅了顾长申一脸。
  那一瞬间,他只觉周遭仿佛都安静了,战场上的喊杀声渐渐远去,随后,一股深深的寒意从他的臂膀处蔓延开,逐渐笼罩了他的全身。
  他垂眸去看,左臂已断了一大半,仅剩些许皮肉与筋腱相连,无力地耷拉着,落在了顾长申肩头。
  白森森的骨头从血肉模糊中刺出,那般扎眼,带来了钻心的疼痛。
  惊叫声四起,他却诡异地没有晕厥,没有倒下,仿佛将亡之人回光返照,反而生出了无限气力。
  他利落地割下了战袍下摆,死死缠住断口,暴喝出声:“退!都退!”
  顾长申终于在此时回过神来了。
  黏腻的血糊住了他的脸,他似乎流泪了,泪水在血污上冲刷开一道浅痕,可战场泥沙旋即扑来,与血泪混在了一处。
  他们终于到了战马旁,此刻他已牙关打颤,晕眩难当,有种被抽干了气血的感觉。
  右脚方踩上马镫,顾长申已一把将他推上了马背。
  他霍然扭头,冲顾长申咬牙道:“上马!”
  顾长申回头看了眼身后铺天盖地的敌人,当即坐上了近旁的战马,紧紧跟在了他的身旁。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听得身后顾长申又挑起大梁,指挥众将士撤离,这才松了口气。
  他正攥紧缰绳一个劲地往前冲,忽而四周惊呼声起,他猛地扭头看去,便见一杆长枪冲他飞射而来。
  投掷者正是方才断他一臂之人,力道之大,尖锐的枪头已撕裂气流,发出阵阵呼啸,眨眼间就已杀至眼前。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已无力勒转马头,若跳马,也定会被后来之马踏成肉泥。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身影飞跳而起,凭借蛮力将这柄长枪打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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