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渣夫同归于尽后又双双重生了 第212节
顾惜枝听到这话,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脸色煞白一片。
她的谋划中原是有面圣这一条的,但却是在瑞王爷的保护下,身为人证将这一局钉死!
可如今,计划早已被洞悉和破坏,信件的真相也已被揭开。
再者沈嘉岁诡计多端,误导了路遥,若王爷已然收到回禀,此时定恨她恨到咬牙切齿。
待到她被押至御前,王爷或许会意识到,她也是被算计了,但......已经来不及。
就凭爹当年所为,她罪将之女的身份,瑞王爷见了她,怕是恨不得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顾惜枝想了很多很多。
可此刻思绪如乱麻般纷杂,即便她拼命地在脑海中翻找求生之策,可左冲右突全是徒劳。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在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都必死无疑时,一抹怨毒之色簇一下从她眼底燃了起来。
这一刻,顾惜枝细密的睫毛不停扑闪,急忙在沈嘉岁面前掩饰自己的心绪,可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沈嘉岁不懂的。
她这个一辈子顺遂无忧的京中小姐,不知道人被逼到绝境时,哪怕是舍了命,也要反咬一口!
沈嘉岁以为,她会因着这几年的收养感恩戴德吗?
谁也不知道,当年为爹爹整理遗物的时候,其实她还烧了好几封信。
那化为灰烬的几封信里,除了指向明显,轻易就能猜到爹爹身份的,还有一封是爹留下的,给沈征胜的遗书。
是的,爹征战沙场,九死一生,留下的唯一一封遗书不是给她、不是给娘亲,而是给沈征胜的!
她们母女俩整日里为爹爹提心吊胆,日夜盼归,可爹爹心中根本没有她们!
娘本就悲痛欲绝,见爹爹只言片语都不曾给她留下,更是一下子就垮了。
她因此心中对爹爹恨怨交加,更是对爹爹牵肠挂肚的沈征胜有了几分怨气。
可当她红着眼读了爹爹留下的遗书后,又从字里行间看到了爹爹的痛苦纠结,愤懑不甘。
当年结义盟誓的三兄弟,亲如手足,同生共死,可到最后却有了亲疏远近。
爹爹觉得自己对沈征胜挖心掏肝,肝胆相照,沈征胜却在最重要的关头背弃了他,选择了陆永渚。
而后,爹爹万般痛苦,走上歧途,悔不当初,却再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直至......为了给沈征胜断后,命丧沙场,尸骨无存。
她一边怨恨着爹爹对她们母女的凉薄无情,一边又心疼爹爹对沈征胜的真心错付。
所以,当娘亲病重难医时,她想方设法让沈征胜收留自己。
沈征胜当初并不愿意,甚至想用银子安顿她。
是她流着泪对弥留之际的娘亲说,她想跟着沈将军走,因为沈将军是爹爹生平最信任崇拜之人。
娘亲还在犹豫,却禁不住她苦苦哀求,在最后以爹爹的救命之恩,与她身为将死之人的请求相逼,让沈征胜亲口应了下来。
所以,她为什么不能心安理得享受沈家对她的好呢?
沈征胜本就对不住爹爹在先!
再者,于沈征胜而言,这些年在她身上花的银钱,也不过是抬抬手的施舍罢了。
偏偏,沈征胜还有一个如珠如玉的女儿,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她想要的一切!
沈嘉岁曾和她说,种因得果。
是啊,她很认同这一点。
因果循环,身为爹爹女儿的她带着“因”来到沈家,而这“果”,就偿还在沈征胜的女儿——沈嘉岁身上!
当年,沈征胜舍了爹爹选择陆永渚,那她便想方设法,让陆云铮舍了沈嘉岁来择她!
而现在,她要没命的话......
思绪至此,顾惜枝的眼眸深处,怨毒如冰冷的蛇影悄然滑过,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之色。
沈嘉岁从来没问过,顾惜枝为何要害沈家。
重生后,刚推测出前世沈家惨剧与顾惜枝息息相关时,她曾恨不得掐住顾惜枝的脖子,问她一句为什么。
可后来,她再也没有了深究的心思。
勿与毒心讲道义,莫对狠徒诉冤屈,休向恶者言公理。
如顾惜枝这般心狠手辣之人,行事全凭一己私欲与乖张狠厉,在她眼里,自己的所作所为皆能披上情有可原的外衣。
对付这种人,就要变得比她更为强大,在谋略上更胜一筹,直到她深陷自己所织就的罗网,饱尝恶果!
顾惜枝眼里的疯狂之色,沈嘉岁自不会错过。
疯点好啊......
沈嘉岁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她,随即挑起车帘一角。
也不知宫里现下如何了?圣上会召见她和顾惜枝吗?
沈嘉岁正这般想着,忽然瞧见一辆马车从对向驶来,停在了宫门口。
车上下来一人,还穿着官袍,沈嘉岁一下子认出了来人,正是张献张御史!
她心头微微一紧。
张御史带来的,应当是崔道元那边的消息。
等了有些时候,宫内终于出来了几个御林军,瞧着是请张御史入宫的。
只他们不曾立刻入宫,而是在宫门后张望了一圈,目光朝她这边望了过来。
沈嘉岁心头一激灵,知晓终是来了!
第246章 不死不休
果然片刻后,脚步声渐近,“敢问,可是江夫人?”
“是。”
“圣上有旨,召夫人携顾惜枝入宫面圣。”
马车里的顾惜枝闻言骤然抬头,恶意像是淬了毒的利箭,牢牢钉在了沈嘉岁的背后。
......
顾惜枝断了一手一脚,是两个御林军一左一右架着她进的宫。
沈嘉岁则走在了张御史的后头。
臣妇被召,还是去御书房,实在不是常有之事。
这也是沈嘉岁第一次走在通往御书房的宫道上。
两侧朱墙巍峨,可墙根处已有青苔蔓延。
这一条路承载过无数朝堂纷争与家国大事,平日里只有男子方能涉足。
而今日刀光剑影,明枪暗箭,她沈嘉岁也来担一份。
张御史眼角余光朝后一瞥,打量了沈嘉岁一眼,见她神色平静从容,这才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终于,御书房遥遥在望。
张御史入了殿,可沈嘉岁和顾惜枝却被太监引着,跪在了殿外。
顾惜枝行动不便,这会儿一跪一拜,疼得眼泪都逼出来了。
八月的骄阳高悬,四处灿亮,沈嘉岁俯下身去时,极快速地朝殿内看了一眼。
御书房似被一团浓重的墨色阴影盘踞。
从外向里窥视,只见盛帝端坐在深处,他的身形被阴影包裹,脸部隐匿其中,唯有玄色龙袍上精致的金线绣纹,偶尔闪烁着金芒。
御案上的文房四宝散发着幽冷的光泽,香炉中升腾起的袅袅青烟,圈起又散开。
沈嘉岁收回目光前,瞧见了自家爹爹和江浔的背影,一颗心瞬间落回到了实处。
殿内,张献才跪下行礼,盛帝已然冲他一摆手,随即开口:“顾惜枝何在?抬起头来。”
殿外,顾惜枝抬起下颌,视线只敢落在面前的地砖上,颤声应道:“民.....民女在。”
骤然听到顾惜枝的声音,陆云铮后背一僵,眉眼间隐有触动,却还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盛帝又扫了眼不辨神色的沈嘉岁,最后目光反而落在了殿内的江浔身上。
“江夫人,既然顾惜枝是你带来的,便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沈嘉岁当即抬起头来,拱手垂眸,扬声道:
“圣上,臣妇状告顾惜枝,藏匿其父通敌叛国罪证,瞒而不报,又混淆是非,嫁祸构陷忠良!”
“多年来,她犹如暗藏的蛇蝎,蛰伏于沈家左右,又暗中指使心腹家仆藏匿叛国书信,其阴谋筹划已久。”
“臣妇已然洞悉顾惜枝藏匿书信之所,还请圣上明鉴,惩治恶徒,还沈陆两家一个清白!”
声音清亮铿锵,不见丝毫的瑟缩之态,传到殿内,依旧清晰可闻。
江浔低垂的眉眼霎时闪过柔色。
他说过的,岁岁不必藏于人后。
且往昔在御前,他多是形单影只,而今日,是岁岁来援他,与他共赴庙堂风云。
江浔极难得地有了片刻恍神,直到顾惜枝也扬了声:
“圣上,往昔之罪,民女无言以辩,卑贱之躯死不足惜,却实在见不得他们构陷皇子,算计圣上!”
此言一出,赵怀朗先是拧眉闭目,转瞬间却又舒展了眉眼。
此前他曾提及,江浔与沈家自一年前便开始精心布局,顾惜枝亦参与其中。
然此刻顾惜枝对沈家满怀恶意,言辞间似有不共戴天之仇,可见他之前还是误判了。
他正觉烦躁挫败,却又从话中觉出了顾惜枝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