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本小说一定还会再安排一个跟你一样的人来对付我,他们不过全是你的复制体罢了,你以为这样就能越过同我的纠缠了?”
  若以生存而论,裴萱萱现在确实怕极了田渊柏会嗝屁。
  而若以感情来论,她却是更怕了。
  田渊柏这人其实在她心中早已不再是薄薄的一张纸片人,而是与她并肩作战多次的战友,对他的情愫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毕竟她从未真切地爱过谁,且一直都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不会产生“爱”这种东西的。
  以前只为了求生,但在不知不觉间,于她缩在夹缝中求生的某个刹那,她竟在缝隙中窥到了一朵花,似乎只为了她开着,似乎只为了等她而绽放着。
  便像极了无显峰的骸忱,在荒芜的土地上伫立着,不畏风雨等待着它的有缘人。
  尽管在心底否定了多次对田渊柏的感情,裴萱萱不肯承认的原因有多种,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不愿承认自己爱上的是与自己未来兵戎相见的宿敌。
  怎么可能可以在一起呢?小说都编写好了的啊。
  而她从一开始妄图去篡改结局至今,竟在不知不觉间坠入了这场感情的漩涡,待她幡然醒悟时,自己的半个身子早已沦陷在漩涡里,无法自拔。
  盯着他苍白的脸端详出了神,裴萱萱错乱的精神世界突然冒出两只争斗的小人。
  一只让她快刀斩乱麻,索性直接送他上西天,也免了后顾之忧,若是届时再出现新的宿敌,那就再重新打算。
  另一只则是让她随心走,问问自己到底对他是何种感情,去直面,去感受。
  可她却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两个小人间的来回拉扯,苦涩的眼泪便于主体内不争气地冒出,划过她的脸庞,咸得发辣。
  “总说喜欢我什么的……”她喃喃着,将身子又朝他挪近了些,傻傻望着他根根分明的长睫,裴萱萱呼吸一滞,却不同往常那般尴尬地闪开,而是就这么默默盯着他,只觉怎么都看不够。
  “你喜欢的,不过就是裴御萱的这副皮囊罢了。”
  裴萱萱笑笑,美艳的脸蛋却浮上抹自卑,远处的铜镜无意照出了她的脸,惊诧间,她慌张地抹去眼泪,又换上了以往强装出来的孤高姿态,但怎么瞧怎么不对。
  原来做了那么久的裴御萱,终点却还是围绕着自己的心瞎转。
  不属于自己的皮囊,无论再如何摄人心魄,也是无用的。
  忽而在心中升腾起一个或许会影响终身的决定,裴萱萱鼓足了勇气,在田渊柏的唇上落下如羽毛般轻柔的吻,浓密的睫毛划过了他的侧脸。
  而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田渊柏的长睫也跟着动了动。
  从田渊柏身侧醒来,裴萱萱全然忘了自己昨晚究竟何时睡着的,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蹿到了他的床上搂着他睡了一夜。
  反正当睁开眼看到了张放大版的俊脸时,裴萱萱被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大脑断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天刚微微亮,她调整好情绪后,又为田渊柏整理了一下被她弄皱的里衣。
  红着脸推开门,裴萱萱装作无事发生般淡然,可难以褪去的红色早已出卖了她。
  “嘴唇怪软的。”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裴萱萱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个趁人之危的老流氓。
  昨晚在脑袋极其混乱的情况下,自己竟然主动吻了他,好在这人还死死躺着,否则要是被他抓到,不知道要被他揶揄多久。
  宿敌怎么了,她还不是想亲就亲?
  宿敌怎么了?亲了嘴难道就不能相爱相杀了?相爱相杀了就不能再亲了?
  经由一晚上的愤懑、纠结、犹豫,她的心中早已摆好了一套歪理,拧着嘴拍了拍手掌,终是于心底说服了自己几分,便朝问天的长老阁走去。
  脚踩着黄澄澄的桂花一路走来,她只觉鞋底都染了花香,敲开长老阁的大门,她看到问天就仿似在专等她一人,正坐在正对大门的主椅上,抿着茶静坐。
  “我问你好几次了,这是最后一遍,你到底有什么办法救你那可怜的徒弟?”
  裴萱萱冲上前直截了当地发问,而问天早就料到今日会有这一出,垂下的长眉抖了抖,便不再逃避,望了她一眼,回到。
  “他体内其实是被下了蛊。”
  “下了蛊?”她惊讶地重复了问天的话,然后在问天的指示下坐上了一侧的客椅。
  “不是中毒?”
  “不是。”问天将吃到嘴中的茶渣吐出,看到裴萱萱着急的模样,竟偷偷笑了出来。
  “笑什么啊,长老,你徒弟要死了!”
  裴萱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不懂这些大人物脑子里奇怪的想法。
  “你好担心他哦,萱萱。”问天乜了她一眼,白色的长眉一侧挑起,语气如同在试探什么。
  “难道你不担心?”
  裴萱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着实受不了他这副卖关子的做派。
  听闻她如此回问,问天沉默了几秒,长眉即刻垂了下去,掩盖了一半眼瞳,让人有点猜不透他的心思。
  “其实我起初并不打算说与你方法,若不是陵游执意让我给你自行抉择,我倒宁愿你就此放手。”
  放手?
  呵,放什么手?
  真以为田渊柏死了她就能安然无恙地存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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