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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分界 第259节

  脑袋里砸钉子,这可是最歹毒的魇法,与直接杀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若在平常时候,用这法子害人,得先拿到对方的名字头发,或是生辰八字,阳宅位置,准备充足了,再拿钉子钉人。
  但如今,也正因为那走鬼人起了坛,明明白白就在那里。
  所以他甚至不用准备,对准了法坛方向,直接就开始敲这个钉子,这法,也必然被那坛上的人给受了。
  江湖上都说害首克走鬼,便是这个道理。
  “老哥讲究!”
  而崔干娘见了工匠做事卖力,眼神也有几分兴奋的阴沉。
  边说着,边坐到了自己带来的四个黑色骨头坛子前,眼神看着极其恶毒:“那一窝堂鬼被你们破了法,这四坛兵马可也是实实在在养出来的,倒要瞧瞧你们能不能接得住。”
  边说,边从脚上褪下一只鞋子来,对着四个坛子不停的拍打。
  一边拍打,一边嘴里絮絮叨叨念着什么,听着声音都仿佛带了哭腔,打来打去,四个坛子都开始晃动不已,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坛子里面钻出来一样。
  瞧着她的模样,旁边的人便也明白了这崔干娘对那些人有多么志在必得。
  崔干娘在这平南道上威史赫赫,全靠了两件法宝,一件便是那窝子堂鬼,一请出来,入府的人都不见得能应付。
  但她昨天被人借了五煞神的力,破了那法,倒也算是毁了一半的本事。
  可如今,她却又将这四坛兵马请了出来,这里面,可都是她精心寻找并炼制出来的恶鬼。
  满坛怨气,伤人于无形。
  把戏门里有养坛姑姑的法门,而崔干娘手里这四坛,却可以说是与坛姑姑同脉,但更加的歹毒了。
  如今她这施法,都有讲究,需要拿鞋底子拍打七七四十九下,让坛里的东西怨气达到最盛,否则的话,不说伤人,先是便要伤了自己。
  而随着崔干娘施法,那两个抬轿子送她过来的人,也反应极快,默数着她已经分别拍打了七八下,便忙忙地掏出四束香,烧在四个坛子的前面。
  崔干娘拍打坛子的动作更起劲了,坛子晃动也更厉害,那几束香,竟像是抽旱烟似的,呼呼一阵子就烧到了底。
  而且烧出来的香气,居然全被吸进了坛子里面。
  “四位老爷醒来,开饭啦……”
  崔干娘直到这一刻,拿鞋底子拍打的动作才忽然停了下来,翻身就向坛子磕头。
  周围忽地阴风阵阵,那四个坛子里同时开始冒烟。
  仿佛刚刚被它们吸进去的香气,如今又忽然同时被吐了出来。
  只是香气已经无比的古怪,带着阴寒之气,里面隐约有青面獠牙的厉鬼,一层层飘向了林子外的山坡。
  第253章 二炷道行
  “呯!”“呯!”“呯!”
  而在林子里面,那工匠拿了钉子往木偶脑袋里砸时,胡麻离得这么远,居然也听到了那砸钉子的声音。
  不仅听到,仿佛就在耳边响着,或者说,他就是在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一锤接着一锤,把那钉子,狠狠向了自己脑袋里面敲着。
  摸不着,也看不见,但那钉子砸进脑袋的感觉,却实实在在,剧痛万分,疼得连脑子都不太转了。
  “小心,看灯!”
  却也在这时,忽然响起了张阿姑提醒的声音。
  胡麻低头一看,便看到自己身前的油灯,已堪堪熄灭,却是随着那砸钉子的声音响起,这油灯也受到了影响。
  被砸一下,油灯便弱了一分,如今已只剩了一豆,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熄灭似的,这却顿时让他吃了一惊,这是什么诡异法门,上来就想要人的性命?
  同时也不由得想起了香丫头,她早先说脑袋里被砸了颗钉子,是不是就是这个?
  张阿姑不是起坛人,却比胡麻这个起坛的还要紧张,再加上胡麻起的坛,用的全是她的物件,她又因为胡麻是新手,怕他应付不来,随时准备着接手,所以也算半个坛上的人。
  如今一瞧,便隐约猜到了:“都说害首克走鬼,但咱起的是正坛,又准备好了请灵,也不怕他!”
  其实胡麻是守岁,但如今在起坛,她说顺口了,便也说“咱们”走鬼人。
  “是。”
  胡麻答应着,忍着剧痛,稳住心神,向身前碗里一瞧,只见水面荡荡,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人手拿锤子,正抡了起来,用力向一个木头人脑袋里砸钉子的模样。
  “他们应该不知道我姓名八字,甚至连我模样也没看真切。”
  “怎么往木头人砸钉子,便让我脑袋疼?”
  “……”
  害首克走鬼这法子,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隐约分辨着,似乎一开始对方用了什么法子,将自己的起坛之地变成了恶地,也属于这个门道里的法。
  胡麻心里飞快想着,但知道对方使什么法就好,急急想着,便要反击。
  只觉脑袋又是一阵钝痛,那从眉心里钉进来的钉子,仿佛要直接插进自己的大脑深处,身前的油灯,更是微弱至极,堪堪熄灭。
  一时很难想象若是这钉子完全砸进了脑袋里,会有什么后果。
  本想急着问张阿姑这种情况下怎么处理的,却又冷不丁,看到前方林子里,忽然一阵悚然怖意升腾而起,隐约间好像看到黑雾滚滚,直向了这片山坡飘了过来。
  对方也有厉害人物出手了?
  本来斗法,双方都要小心翼翼,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只要坛破了,那不是身死,也得重伤。
  但如今,对方也不知来了多少妖人,不动手则已,动起手来,一着跟着一手,竟是让人目不暇接。
  而张阿姑瞧着胡麻中了法,也正急急想着,该如何应付这法,却冷不防,胡麻见着对方势来的狠,却也忽地一咬牙,横下心来。
  自己香炉里面,本是插了一炷香,但在这一刻,他却直接将两炷香插了进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那已经快要熄灭的油灯,忽地一下就亮了起来。
  就连旁边帮着护坛的张阿姑,都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是幻觉,掌柜小哥的油灯,怎么还能忽然亮了一截?
  也在这一霎,胡麻暗自行功,逼向自己额心,只觉那根快要钉进来的钉子,瞬间被逼出。
  “嗤!”
  此时的林子里,那工匠刚得了这宝贝,正是得意之时。
  他们害首门道,手里有绝活,但对付起人来,却没那么便宜,施起法来,要么反噬厉害,要么便是准备起来麻烦。
  可如今自己有了这七枷刑官木就不一样了。
  这本是崔干娘的宝贝,他其实惦记过好多回,只是没有法子开口。
  如今崔干娘实在,把这宝贝给了自己,不仅那走鬼人要被自己克制,以后再行走在这平南道上,怕是自己的身份地位,都没人敢小觑了。
  愈想着愈是得意。
  正准备将一根钉子,完全的砸进木头人脑袋里去,却冷不丁,忽然觉得自己这钉子好像砸进了一块石头里,不,比石头还硬,而且有着反弹的力道。
  这一锤子砸了下去,里面的力道却一下子加倍的反了回来,嗤的一声,那钉子居然从木头人脑袋里倒飞了出来,如暗器。
  他啊的一声惨叫,捂住了眼睛,再拿开时,赫然看到钉子钉进了左眼,入眼一半。
  血淋淋的,极是可怖。
  声音里又惊又恐,还带了怨气:“那人道行怎么忽然高了?”
  “干娘你莫不是在害我?”
  “……”
  另外一边,那吹着竹哨子的汉子,也是越吹,越觉得不得劲,哨子仿佛坏了,竟吹不出声音,他也觉得身上滑溜溜的,仿佛被不知多少东西缠上了,表情不由得一惊:
  “我那些孩儿,怎么都感觉不到了?”
  “……”
  冷不丁两个变故,就连用拍打着坛子作法的崔干娘,动作也不由得一缓。
  她本想先借着害首门道的法让对方方寸大乱,再请出四坛兵马,将对方一口气干掉,没想到自己法还没成,这边的人倒先是吃了一个亏。
  毕竟她来得急,根本没有工夫摸这行人的底,其实也是心虚的。
  但如今骑虎难下,便是心里虚,也只能先出手了,忽地转头,喝着牙看向了那疤脸的寿爷,喝道:“点子本就扎手,你们还要藏着掖着?吃亏了不是?”
  “老哥哥,咱请你来,可不是为了看热闹的!”
  “……”
  “唉,咱是行医诊病的,可等闲不做这害人勾当……”
  她披头散发,犹如恶鬼,一双眼睛死死瞧着的,正是那脸上带了疤的老头子。
  但那老头子,却好整以暇,慢悠悠地说着,崔干娘瞧他的眼神快能杀人了,才道:“但谁让咱跟干娘关系亲近呢?”
  “我帮你这一遭儿,回头非得再渡化几个苦命的女娃娃,才能补了这份阴德呀……”
  “……”
  崔干娘冷笑着:“是是,回头你到街上走走,瞧谁家女娃娃命苦,我把她请过来,让你好好渡化。”
  “干娘真是太客气了……”
  这脸上有疤的老头得意地笑笑,已经走到了那辆车边,伸手摸着那头骡子的脑袋,向驱蛇的人道:“王老弟,我带的家伙什不够,便借你这头青骡子使使吧!”
  “反正你那些宝贝也回不来了,待会这辆空车,让孩儿们帮你拉回去就是……回头你找干娘陪你,也就是了。”
  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掏出了一张纸,贴在了骡子脑袋上。
  隐约瞧着,上面满是字迹,有些古旧,竟像是药方。
  紧接着,他飞快的在骡子身上捏捏按按,又拿出了一个古怪的瓷瓶,一手掩口鼻,一手凑到了骡子鼻前晃了晃,然后飞快地念了一番咒语,猛得伸手,向了山坡的方向一指。
  “去!”
  “……”
  那骡子忽地红起了眼睛,嘴里一团团白沫涌了出去。
  它呼呼喘着粗气,而那喘出来的气,竟有着一股子让人头晕的腥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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