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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分界 第330节

  胡麻都是下意识的收身后退,躲过了这一击。
  烧香就是负灵,负灵人的把式自不如守岁人这般精妙,但一下子发作起来,却也带着一股子邪乎的狠劲,让人也不敢在他面前太过大意。
  更关键的是,这汉子一镰刀逼退了胡麻,却不抢攻,而是猛然再退,拉开了距离,同时飞快地扯开了自己身前的衣襟,赫然可以看到,他的胸膛中央,竟有着一个毒疮。
  “王八犊子,不知哪里跑来的守岁人,居然敢在这里堵你家命煞爷爷,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阎王面前卖救命药……”
  一边喝骂,他一边飞快地摇着头,连连念咒,那毒疮竟在他的身上蔓延。
  与此同时,他喷出去的鲜血,也化作了一股子毒雾,飞快向胡麻飘了过来,隐约间倒是带起了森森鬼气,如同场间骤起了一场狂风,铺天盖地向了胡麻的身上迷漫漫地卷了过来。
  命煞!
  这负灵人也不知道胡麻是哪里来的,按理说,哪怕是守岁,在明州这个地方,能与自己放对的也没有几个,胡麻定然不是无名之辈。
  但跟着五煞老爷,作威作福惯了,哪受过这等气,明州府无甚大堂官,便是梅花巷子或府衙里的人,见了自己过来,那也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敢炸毛。
  如今这不知里钻出来的守岁人,倒敢让自己吃这么大亏,他一时急了眼,能逃当然要逃,但既然逃不掉,自然也要立时做决定。
  直接便是一口命煞,要将对方喷死。
  而实际上,双方若是正常斗法,他也有不少招还没使出来,但被人堵了,却不是分胜负,那是毫厘之间,小命便没了,所以他也直接就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本事。
  一时间,夜色迷蒙,满是鬼哭神嚎动静,空气里满是阴毒妖邪的气息。
  那毒雾散开,就连旁边的小红棠与那头一直努力缩着屁股的驴都沾上了,只是小红棠沾上之后,没有影响,只有她手腕上系着的青布,变得有些污浊,但这污浊也快速的消失。
  而那驴屁股却不一样,居然鼓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包,变成了与那汉子一样的毒疮。
  “不藏了?”
  而胡麻面对着那血雾,知道对方的意思。
  他倒不一定是为了用这血雾对付自己,主要是逼退自己,好使别的招。
  偏偏就不退,迎着那血雾卷到了自己的身上,忽地双手提起,按在了自己腰肋,然后体内咕咕几声,内脏震动。
  “喝!”
  “……”
  五脏齐鸣,声震四野。
  正是一手五雷金蟾吼的绝活,阳刚辟邪,振聋发聩,血雾同时被震得消散干净。
  “噗!”
  与此同时,那汉子胸前的毒疮,也忽地炸开,淌出了脓血。
  “什么鬼?”
  他一时哀嚎,却是声音都颤了起来,简直无法形容这一会自己心里的恐惧,有些发花的眼睛里面胡麻如今倒像是一只夜色里的恶鬼。
  一声蛤蟆吼,便破了自己的命煞,这过来的人,究竟身上有多少的本事,难不成,已是入了府的守岁?
  看不清,摸不透,仿佛自己无论使出多少本事,对方都可以轻易地破掉,终于再顾不得其他,猛得伸手,将自己脑袋上缠的毛巾扯了下来,赫然看到,那毛巾里面,竟有一炷香。
  堆在了他脑袋上血肉里面,极为的异怪。
  而他自己,则是咬紧了牙关,双膝一软,便忽地跪在了地上,然后脑袋直直地栽了下来。
  “啪!”
  这脑袋一栽下来,接触地面,便是五体投地之势。
  当然不是跪地求饶,而是以这姿势,直接请五煞老爷降临。
  负灵人手里的绝活手段,不管有多少,永远都有一个压箱底功夫,那便是请灵,一个头磕了下去,五煞老爷负在身上。
  任你有多少本事,都不好使……
  当然,他本来也不会如此轻易的请五煞老爷,他们五个烧香人提前过来,便是为了造五煞局,如今自己这本分还没做好,就先请五煞老爷救命,回头自己的下场定是好不到哪去。
  但事已至此,哪还有别的想法?
  额头结结实实触底,便要大叫五煞老爷救命。
  只是忽地发觉不对,额头触地,竟仿佛触到了某个软软的事物。
  冷不丁一抬头,便看到胡麻就在自己面前,低声一笑,却是在自己要磕头下来时,他伸足垫在了自己额头下面,自己刚刚那一个头,磕在了他的鞋面上,没能触着地面。
  这一下子心里的绝望几乎要爆棚而出,但也顺势一个后仰,身子倒翻了出去,一脚蹬倒了那个独轮车。
  车上如今还放着不少肉条,这一翻倒,肉条落在了地上,居然一块一块,仿佛种子一样,落地生根,卷起了层层阴森煞气。
  这无数煞气里面,却是伸出了一根一根的手臂,看着如同活物,七手八脚,抓住了胡麻的双腿,衣袍,还有的伸手抓住了胡麻手里的刀。
  只一眨眼之间,便像是一个满团的血肉之鬼,将胡麻死死地抓在了里面。
  而这卖肉的汉子,却一刻不停,并没有趁机向了胡麻冲上来,而是借机后退,同时抬手扶住了自己脑袋上的香,然后嘴巴大张,便要用力地咬落下来。
  他知道,若对方是个入府的守岁,自己这最后一招,也绝对困不住对方,所以只想争取时间。
  负灵人哪怕请不来自家主子,但最后传个信儿也是可以的。
  眼前这个守岁,让自己绝望,连请老爷过来都做不到,但也让他明白了问题不简单,自己只是来明州公干,哪有这么容易便碰到个如此难缠的,定然便是有人在算计着什么了……
  一定要跟五煞老爷说上一声……
  守岁人再强,再有本事,难道还能阻止了自己向老爷报信?
  可也就在他抱着这个想法,狠狠咬下来时,眼睛里的余光却看到,对方又笑了,低声说着:“斗了这么久,你难道没有发现,其实你一直都在我的坛里?”
  周围皆是一根一根抓着他的手臂,但他却忽然轻轻抬脚,用力向下一跺。
  “嗤”的一声,脚底竟是震起一团无形的力道,那些扯着他的手臂同时被撕裂,一块块血肉迸溅到了四方。
  与此同时,他看着即将咬舌自尽,想要传递消息的命煞使者,嘴里却只是默默念着咒,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根草绳,然后轻轻的向前丢了出来。
  隐约之间这根草绳,竟似变成了一条锁链,瞬间便已爬满了汉子的全身,将他五花大绑,肩膀都沉重万分,如扣了枷锁。
  也是被戴上了枷锁的瞬间,这汉子别说咬舌头,便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变化,一时惊得脑袋都已糊涂。
  “我说过了,其实我是走鬼!”
  胡麻笑了笑手指轻轻一勾,这汉子便已身不由己,呆呆站了起来,看着他满眼的恐慌,低笑道:“我这次过来,就是准备教会你们家老爷规矩两个字怎么写的。”
  第326章 四方造煞
  身为走鬼人,既然是在等对方送上门,又怎么会真傻乎乎地只带了一把刀,在这里等着对方?
  当然是要起坛,只是起的隐蔽一些,省得对方发觉。
  也正因为是起了坛,胡麻才可以放心的跟对方斗法,借了这位五煞坛使之一的命煞,来练习一下自己最近炼的守岁人绝活。
  也是因为就在自己的坛里,才能用肉身硬抗对方的命煞,对于这五坛煞的厉害,产生了一种直观而真切的认识,否则,仅凭自己守岁人的道行,那怕是撑不住。
  至于更重要的原因,便是防止对方上来就受惊逃掉,没办法悄无声息的制住了。
  当然,真交过了手,胡麻倒觉得用对方来试自己这身绝活的想法失算了,实在是试不太出来。
  毕竟尝过了季堂那等守岁人的滋味,别个就未免显得有些寡淡。
  如今,自己这边倒是顺利,看着这被自己用枷咒制住的命煞使者,胡麻也低低地吁了口气,知道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完成,剩下的,就看其他人了。
  交手一次,发现五煞坛使有些本事,但只要防住了一口煞气,也不怎么厉害,怎么可能是那几位的对手?
  区别只看他们玩出什么花活来吧?
  ……
  同样也在胡麻为牛家湾旁边的村子拔了肉煞之时,表面仍然算得上平静的明州府内,也正有许多事情,接连发生着。
  老阴山西北方向,已经位于明州与兖州交汇处的榆钱村,这村子也不能算很富裕,多是务农采药的本分人家,但偏偏能出长寿之人。
  若在别处地方,人活个五六十岁,便已是高寿,能活到七八十,便已是喜丧,但在这村子里,七八十岁的老人,竟不罕见,还有好几个活到了一百岁以上的老人。
  自然也有一些门道里的人好奇,是不是这村子里风水好,或是有什么延寿的灵药之类,时常来看。
  但瞧过之后,却发现这村子风水也只普通,不算最好,周围毕竟近山,草药倒是有,但采摘了回来,煎制成汤剂,却也没比别的地方更多了药性。
  “外人是瞧不明白的。”
  只有一些年逾古稀的老人,会偶尔喝多了酒,笑眯眯给自家后辈讲着:“咱们这村子啊,有灵性保着哩!”
  “村后那塘,可不敢让娃娃过去胡闹,怕他们冲撞了仙家!”
  “咱可见过,那塘里有一只磨盘大小的老龟,人家挑了咱这村子里修行,给咱带来了阴泽,才让咱村子里人长寿哩……”
  “……”
  村后塘里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只老龟,那谁也没见过。
  不少老人都信誓旦旦的说有,还时常带了香烛供品过去祭拜,可年轻辈的却谁也没见过,毕竟那塘一共也才几丈如何住下得磨盘大小的龟?
  但却也就在这一日,村里忽有几位年轻后生病倒,汤水不进,眼见得快不行了,却有一位游方的郎中过来了,他看过了年轻的后生,顿时脸色大变,又急急的四处瞧了瞧。
  最后竟是如临大敌,唤来了人说着:“你们这村里,麻烦大了,是有老龟借寿哩……”
  “我只问你们,是否村里长有青壮孩童夭折?常有无病无灾的,突然就没有了?那都是被借走了寿呀……”
  村里人大惊,忙问该怎么解,对方则是掐指一算,道:“在塘子上起个塔,给它镇上,得让它把借走的寿,再给咱还回来!”
  ……
  ……
  另有一个山梁下的殷实小村子,据说这村里的先人本是脚商货郎,路过此地时,赶路晚了,便在山梁上歇脚。
  月下见到溪底有金银娃娃在这里嬉戏玩闹,便认定了这里是风水宝地,定生财运,于是向官府买了这块地,在这里垦荒种田,世世代代繁衍下来,已成了大庄子。
  而子孙后代,也果然都过的殷实富足,村里青壮多有出去做骡马生意者,被外人称为骡马帮,是这一带远近闻名的好庄户。
  他们记得先人口口相传的金银娃娃传说,虽然这金银娃娃不是堂上的,而且也没有人见过,但却偷偷供在了祠堂里,做生意前都要来烧香。
  偏生这天,就来了一个赌汉,拉了两大车布过来,要与人赌。
  也不见他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初时只是猜手里的枣核,猜对了他给一尺布,猜错了也只输个手里的硬面窝头。
  村民只当逗趣,赢了两次,竟真是赢了布,于是一下子传来,不知多少人过来瞧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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