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一只手拎着小号，另一只手在擦眼泪，“我的合奏没有出过错，凭什么无缘无故地突然告诉我要把我换下去，我已经在这个合奏里从上学期练到现在了，难道换个人会比我更熟悉吗？”
  站在她对面的高年级生抱着手臂看她，“谷崎学妹，你毕竟参加比赛的经验不多，小松会比你更加知道怎么在合奏团合奏。”
  “我怎么没有参加比赛的经验了，”谷崎停不住哭声，话语都有点接续不上，“我、我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在比赛了，就算只是废金我也一直在比赛啊，入社后我也没有练习偷懒过，老师也说我的水平很出彩，怎么就可以在比赛前夕把我换下去啊……”
  “国中和现在不一样，稻荷崎可是……”
  “诶？稻荷崎就可以打压新生了吗？”
  佐久夜趴在窗台上，上半身探进教室，轻飘飘地加入对话。
  对方皱着眉头看她，“这位同学，你不是我们吹奏部的吧，最好不要说话。”
  谷崎抽泣着看着佐久夜，有点愣住，“佐久夜同学……”
  佐久夜四处看了一下，“指导老师也不在这吧，怎么就决定换人了呀。”
  副社长：“我们本来就是考虑到缩减练习成本，经过讨论才决定……”
  “经过讨论了吗？”佐久夜说，“我怎么听上去像独裁一样，原来合奏这种事还会因为关系好就合奏得好啊。”
  “同学，你根本不懂吧。”
  佐久夜：“要我说，就算是水平原因换人，也该在社团没比一比才能让人心服口服吧。”
  副社长旁边的另一个人站出来说，“这位同学说得也挺有道理的，不如我就和谷崎同学比一下吧。”
  “嘁……”教室里传来另外的声音，是后排的高一生发出抱怨，“到时候怎么样不也是你们说了算。”
  副社长对着孤零零站着的谷崎说，“谷崎同学，你应该对自己的水平有一定的了解，不必要浪费时间。”
  “喂，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后排的人忍不住帮忙说话，“当初独奏竞选的时候就是了，老师都说谷崎的吹奏风格更能突出小号的锐利辉煌，独奏就是需要一起调就吸引住人的，你们非要用学姐什么沉稳韵味当做优势，这算什么优点啊……也要看适不适合这个曲目吧。”
  “你们要是有意见当场就该提出来，而不是现在把事情重新提出来。”
  “那你们现在把人家换下来又算什么啊，出问题的是低音部吧，谷崎一直发挥稳定，我看就是单纯私人恩怨吧。”
  “难道不许新生参加竞选吗？”
  佐久夜趁机对教室外的围观群众拱火，“就是说啊，有水平为什么不让人家上场，进吹奏部到底是来学习的还是给前辈端茶送水的啊——”
  围观群众简直就像是佐久夜花钱雇来的，非常配合地开始应和。
  副社长改变了说法，“谷崎如果坚持的话，我们也可以仔细商量一下这件事，请老师来也没事。”
  “不用了，”谷崎抹了把眼泪，好像周围人的争论反而让她冷静了，“不参加就不参加吧，我退部。”
  谷崎拎起自己的书包，带着小号转身跑出了教室，佐久夜从人群里挤出来追了上去。
  佐久夜第一次发现谷崎这么能跑，背着书包和小号都能跑得飞快，佐久夜卯足劲追上去，差点跑得没喘上气。
  谷崎在教学楼前的花坛停下来，才注意到佐久夜跟在她后面，吓了一跳后慌乱摆手，“哇哇啊啊啊，我没注意佐久夜桑跟过来了，对不起对不起。”
  佐久夜撑着膝盖，“你体力真好。”
  谷崎更加不好意思地挠头，“我、我之前一直帮朋友搬上低音号大提琴，还是有点力气的。”
  佐久夜擦了擦汗，“你真的要退部吗？”
  “啊，”谷崎脸色僵住了，“我一时冲动就……还觉得自己很帅来着……”
  佐久夜：“要是不开心就算了，反正只是一个高中吹奏部而已。”
  谷崎像是理解了佐久夜的意思，面色苦恼地说，“可是我不在高中玩吹奏的话就没什么机会了，爸妈只允许我当成爱好。”
  佐久夜愣住，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只是因为自己和像宫侑那样的个例，一瞬间觉得周围人都是像他们这样似的。
  谷崎蹲下来缩成一个球，手指一下下地戳着地面上爬着的蚂蚁，脑袋上的黑气具象化地碎碎念，“啊啊啊——我怎么就一时冲动退部了啊，呜呜我真的很想合奏……大不了等高二也行……怎么办啊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佐久夜也跟她一样蹲下来，“那就回去好了。”
  谷崎捂着脸，“可是这样刚说退部又回去，不会被人笑话吗……”
  佐久夜歪着头去看她低到膝盖下的脸，“但别的人一时是不会改变的，只能自己抛弃羞耻感了，大不了以后一心吹奏自闭一点好了。”
  谷崎惊恐，“啊？？那也太难熬了吧——”
  佐久夜：“那就过几天吧。”
  佐久夜看着谷崎几乎又要掉眼泪的样子，犹豫着抬起手放在她的头顶揉了揉，谷崎一瘪嘴，泪水绷不住了，「哇」地一声大哭扑到佐久夜身上，眼泪鼻涕不客气地抹到她领子上，“呜哇——佐久夜桑，我真的好难过啊——”
  佐久夜：“……”
  佐久夜张开手臂，勉强地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