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好吵
  身体各处没有一处不疼,想要起身却被一只瘦削的手轻轻按住。
  侧过头发现身边站着一道修长的人影,视线渐渐聚焦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原本体弱的少年眼眶下的黑眼圈又深了许多,眉目间神色疲倦,似乎一晚上没合眼,病弱苍白的脸庞现在显得更加憔悴。
  缓缓眨了眨眼眸,费佳?
  嗯,是我。费奥多尔从箱子里掏出一卷绷带,一边为对方处理着伤口一边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提到这一点,千岛言不满地撅起嘴唇,抱怨道:太糟糕啦我身上好痛,脑子里也好痛,到处都好痛
  费奥多尔视线落在长椅旁边,地上散落着一大堆被鲜血染红的绷带,以及许多打空的药瓶和针管。
  千岛言现在的体质仿佛已经剥离了那种强大非人的自愈能力,生命力变得像是普通人一样脆弱易碎不,还是有所不同的。
  箱子里保存着的几袋血包都没有派上用场,对方自愈能力似乎更像是被削弱,好比造血能力虽不及失血,但也没有到需要额外输血的地步。
  对方注意到费奥多尔下移的视线,顺着发现了那一地的东西,嘴角扬起一抹趣味的笑,漫不经心道:费佳,你好像早知道我会身受重伤一样,准备的十分充足。
  费奥多尔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垂下眼眸动作轻柔为对方包扎好手臂。
  千岛言也不在意,目光从对方脸庞下滑到脖颈处,白皙的皮肤上有一道明显的血色伤口,费奥多尔没有包扎,但是伤痕也没有渗血,看起来并不深,只是划破了层皮。
  后者身上原本雪白的衣服上沾满了属于千岛言的血迹,斗篷则被他盖在了千岛言身上,现在看上去没有曾经一星半点洁癖的影子。
  像是神明被拖进了凡尘。
  气氛逐渐陷入缄默,费奥多尔手上动作不停,悉心为对方包扎好所有伤口,千岛言目光望着废弃教堂天花板上被风雨腐蚀的浮雕,仿佛在出神,整个人像是破碎的木偶任由对方摆弄。
  在费奥多尔伸出手想要用酒精擦拭千岛言脸颊上的伤口时,后者突然出声。
  从我醒来开始
  嗯?
  费奥多尔动作微顿,很快又重新落下,沾着酒精的棉签触碰到伤口,激起一阵刺痛。
  千岛言眉头微皱,脸颊比身体其他地方更为敏感,再次响起的声音带着不甚明显的抽气,耳边就一直很吵,这是在哪里?
  郊外废弃的教堂。
  费奥多尔温润的音色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感受到对方不动声色躲避棉签的细微动作,他另一只手扶住对方的头,有些无奈。
  不要躲,伤口会发炎的。
  可是千岛言看上去想要说些什么来充当借口,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他不甘心地嘀咕,就是很痛嘛
  费奥多尔抬起手,将沾着血的棉签换了一根,我已经尽量很轻了,如果你忍耐不了的话
  伴随着冰凉棉签落在伤口处带起的刺痛灼热感,对方优雅富含磁性的嗓音在空气中响起,你可以尝试着去转移注意力。
  唔千岛言想了想,继续说起之前的话题,费佳,你不觉得外面很吵吗?好像有很多人。
  费奥多尔表情不变,没有,我没听见任何其他人的声音。
  千岛言缓缓意识到什么,对方眼眸里的神色并不像说谎,而且费奥多尔也没有必要在这种方面撒谎。
  他似乎把别人的心声当成了实质说出口的话,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实在是太吵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异能似乎真的已经关不上了。
  怎么会这样!
  这岂不是意味着他从今往后都要生活在三百只鸭子一直叫的环境里吗!
  千岛言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阴郁。
  也许是昨夜的漏网之鱼。费奥多尔手上动作不停,慢条斯理地为对方处理好脸上的伤口,贴上了纱布。
  就像是有人迫不及待冲上前想要分一杯羹一样,也有在背后观察小心谨慎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你很清楚啊
  少年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费奥多尔看上去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恰好千岛言也没有任何想要听的意思。
  是测试我异能现在能够做到的程度?他自言自语般的分析,不对,按照太宰治的录音,你应该完完整整的看清了所有经过。
  目前看来似乎确实是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外面的人是费奥多尔引来的。
  后者丝毫不意外太宰治会播放录音的举动,他在对方把自己锁在天台上时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费奥多尔收拾好剩下的医疗物品,昨晚你重伤的消息被港口mafia刻意散播,人总会在巨大利益面前抱着侥幸的心理被贪婪驱使。
  他伸出手探向对方额头,似乎是想要感知一下对方是否仍旧发着高烧,后者神色不变,却在同一时间伸出手触碰到了费奥多尔脆弱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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