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保罗？”
  “嗯。”
  少年魏尔伦放下手中的书，微笑着回应，
  “兰波居然猜到我会在你家？”
  “……嗯，对。”
  法兰西特殊战力总局最年轻也最优秀的少年谍报员飞速调整状态，在瞬息间展露出和往常面对小搭档时相同的平静笑容，编造出合情合理的解释，
  “我看到门口的拖鞋被穿走一双，只有保罗有我家的钥匙。”
  这是实话，所以黑发少年说得毫不心虚，他走进屋内，询问搭档，
  “保罗来找我有事吗？”
  “没什麽事情。”
  金发少年摇摇头，
  “只是想和你共进午餐。”
  ……啊。
  兰波克制住下意识想要抬头看向楼上的冲动，抿了抿唇，
  “保罗想去哪里吃呢？”
  他试着揣测小搭档的想法，
  “上次那家新开的餐厅，还是之前的那家？”
  少年魏尔伦沉吟着，回头看了眼厨房，
  “我看兰波新买了很多食材？不如就在你家里吃吧。”
  “——对。”
  兰波的唇角僵硬了一瞬，
  “对，毕竟战争很快就会结束，最近的任务也比较清闲，没什麽外出的机会，待在家里也没事做，我想要磨炼一下厨艺，就买了很多食材。”
  兰波有点奇怪，他明明什麽也没问，却噼里啪啦回答了这麽多。
  少年魏尔伦有些疑惑地眯起眼睛，可兰波的说辞好像也没什麽问题——大概只是想和他分享心情吧？
  金发少年轻轻点头，决定给搭档一个展示学习成果的机会，
  “那兰波来做？”
  “……”
  兰波哽住了，半晌，才尴尬地开口，
  “我……刚开始学，可能不太行。”
  十五岁就成为谍报员的少年，对厨艺的学习还停留在十三岁——入狱前和母亲学过一些，不过也仅限于炖煮这种基本不会出错的食物，只要食材和酱料不出问题，倒也能称得上美味。
  但绝对比不过魏尔伦，小魏尔伦在大部分事情上都天赋绝佳，包括下厨，所以即使不经常做饭，也能快速掌握制造美味的流程，而大魏尔伦就更不用说，地下室的六年里除了看书写诗就是自己做饭的成年人，在厨艺上可谓是炉火纯青。
  “那……”
  金发少年看着搭档难得有些窘迫的样子，灿金色的睫毛扑朔几下，
  “我来教你？”
  他迟疑片刻，又补充一句，
  “我负责做主菜，兰波负责做前菜。”
  小魏尔伦还没被亚洲的饮食文化同化到和大魏尔伦一样喜欢吃主食配菜的程度，更习惯法餐形式的少年，往常的餐饭大多是肉类为主的主菜搭配简单的前菜或汤品，哪怕兰波完全不会做饭，也不会出太大问题。
  诶？
  兰波愣住了。
  这样意料之外的话语，令兰波的心情有些突如其来的雀跃，成为搭档三年多以来，除了最初的半年，小搭档很少会这样主动要求或是邀请他来一起做些什麽。
  黑发少年苍白的脸颊泛起浅淡的红，
  “好啊。”
  他凝视着小搭档漂亮的钴蓝色眼睛，清润的声音温和中带着真切笑意，
  “那就要麻烦保罗好好教导我了。”
  “咔嚓”
  极其轻微的声音从楼上载来，小魏尔伦警惕地抬头，兰波刚因为小搭档的话语放松下来的心情又僵住了——他以为大魏尔伦不在房子里，原来就在楼上吗！？
  “楼上有什麽声音？”
  金发少年皱着眉想要上楼探查一番，兰波连忙拉住他，
  “可能是我养的——额，我养了猫。”
  黑发少年开始胡言乱语，
  “我散养了一只猫，他喜欢从二楼回家，应该是他回来了。”
  “？”
  少年魏尔伦迷惑地眨了下眼睛，
  “兰波养了猫？”
  他记得最初曾经问过兰波，养一只猫或者狗会不会更像人类，那时的兰波说，决定养宠物，就要做好对宠物负责的准备，在战争结束之前，他没有负责的能力，在真正成长之前，他也没有负责的心理准备，所以最好不要养。
  那麽兰波现在是……做好了准备？
  “咳。”
  兰波扭过头轻咳一声，再转过来时，已经压下了纷乱的情绪，
  “是突然钻进来的野猫，身体状态不太好，为了照顾他……”
  完了，这样说不太合理，他从不是这样烂好心的人。
  黑发少年的表情还算平静，实际上眼神已经有点失去焦距——等下大魏尔伦和小魏尔伦打起来，巴黎怎麽办，现在立刻跑出去找雨果先生来得及吗？
  不过少年魏尔伦没有提出异议，而是帮兰波找好了理由，
  “自从波德莱尔说战争即将结束，兰波的心情好像变得很好。”
  “是的。”
  对的，没错，就是因为这个。
  兰波点头，然后拉着小搭档的手往厨房走去，
  “保罗来教我吧，我们先决定一下吃什麽？食材买了很多，想做什麽应该都可以。”
  楼上的成年魏尔伦将被捏断的钢笔，以及被墨水污染的纸张都用异能包裹着扔进垃圾筐，又慢条斯理地拿起手帕擦了擦手，湛蓝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暗潮——突发奇想的臭小孩真是烦人，他都还没看过兰波穿围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