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肥噜噜的小虫子扭着屁股,向朝昭的方向一摇一摆地爬过去,
  朝昭如临大敌,就差把“你别过来啊”一句话脱口而出了。
  这不守虫德的肥虫子简直是在明晃晃地勾引她!
  不过这模样,简直和闻景溯寄存在她那里的小肥虫一模一样。
  “它看起来很像小胖花,叫什么名字呀?”
  闻景溯垂着眼帘,把逃出生天的虫子重新关了回去,
  “它叫小肥花。”
  朝昭:“……”
  小胖花,小肥花,
  这么久过去了,他的起名艺术还是一如既往地犀利。
  只是,朝昭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又落在了闻景溯的脸上。
  这么近距离地看闻景溯,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来了,
  到底像谁呢?
  第二日,朝昭离开的时候,场面相当壮观,无数山匪夹道欢送,泪洒山林。
  整个山头,都是匪徒们撕心裂肺的哭声,直到隔壁山头的土匪开始骂娘了都不曾停下。
  知道的,以为是送行。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殡。
  直到马车都消失在眼前了,贺凛还在盯着那个方向,
  哭得太厉害,眼睛肿得只剩下了两条缝的二把手艰难地透过缝隙找到了自家老大的位置,然后拍了拍贺凛的肩膀:
  “老大,你也别太难过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我看隔壁山头那女土匪头子不错,她说了,只要你愿意娶她,从此以后,她连人带寨子都是你的了。”
  贺凛:“……”
  何处山头那女土匪,六十八岁,寡妇,克夫,死了十三任丈夫,带18个孩子。
  贺凛冷嗤了一声,目光像是要杀人。
  “你他妈信不信我把你脱光了绑起来送到那女土匪头子的床上?”
  二把手立刻夹着屁股,大气都不敢放出了。
  彼时天光破晓,远处山色连绵,贺凛身姿锋凛,渐渐地收回了落至远处的目光,
  他不会一直在这里停留的,早晚有一天,他会走到朝昭的身边,无论以什么方式。
  二把手聒噪地声音骤然响起:
  “等等,老大,我们好像还有一个人没放走。”
  贺凛神情一顿,过了好几秒后,而后重重地笑开了,
  “快!去把她带过来,我要亲自送她回去!”
  二把手往前走了几步,而后想到了什么,又重新退了回来,满脸严肃地看着贺凛:
  “老大,我刚才才想起来,你记得让朝昭小姐小心,她那个庶妹,不是什么好人!”
  贺凛的表情凝重:
  “什么意思?”
  马车一路前行,车内的气氛压抑又僵持,朝昭独自坐在一边,闻景溯与江谨坐在一边,
  他们两个人之间,远远地坐在了两端,就像是隔着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从头到脚,都写着“我们不熟”四个大字。
  朝昭也是差不多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才突然想起了某夕的存在。
  朝昭突然道:
  “我们好像忘记一个人了。”
  “谁?”
  这是江谨。
  “有吗?”
  这是闻景溯。
  朝昭:“……”
  这两个人简直比她还不靠谱。
  朝夕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她不敢想象,若是嫡姐将被那群土匪带走的真相告诉了江谨,江谨会怎么对自己。
  他先前为了追寻嫡姐的下落都差点让人掐死自己。
  若是知道了自己亲手将嫡姐推入了龙潭虎穴……
  还有父亲与夫人,他们那般疼爱嫡姐……
  直到此刻,朝夕才知道自己先前的行为与想法有多么的愚蠢。
  朝夕害怕得一直在哭,眼睛都肿成了核桃似的,
  她这回是真的后悔了。
  就这么硬生生地熬过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日她被人十分粗暴地丢进了马车,
  那人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一路拉着缰绳,马车跑得飞快,
  摇摇晃晃的,朝夕几次三番地撞到了坚硬的马车壁上,痛得她险些飙出泪花来。
  而后,马车停了下来,
  在朝夕的惊恐与不安当中,她被人强行地拽了出来,
  她见到了嫡姐。
  蓬头垢面的少女第一反应就是跌跌撞撞地跪到了朝昭的面前,哭得涕泪纵横:
  “嫡姐,我错了,我不该在那群人来带走我的时候把你推出去,求求你,不要告诉父亲,我真的知道错了。”
  朝昭垂下眼帘,看着狼狈的朝夕,神情没有一点儿动容之色。
  少女的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但是,
  不值得同情。
  但凡今天绑她们的土匪不是贺凛这一批义匪,那么朝昭的这辈子,算是毁了。
  错了便是错了,岂能以没有酿成大祸而以轻飘飘地一句“我错了”代过。
  朝夕知道她这位嫡姐最心软不过,只要她哭着多求她几句,她一定会答应她的。
  朝夕像块狗皮膏药一样,死死地拉着朝昭的衣裙,来来回回就只会重复那几句话:
  “嫡姐,求求你……你就…”
  求饶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站在嫡姐身后的那两个人时,
  朝夕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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