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袁瑶衣心中惊诧t,事情听着简单,其实根本上却无比复杂。
高门利益,婚事并不能由自己做主,詹铎母亲嫁来京城,离家千里,有什么事只能靠自己。丈夫的心在别的女人那儿,人怎么可能过得舒坦?
见她不语,连婶便知她是听进去了:“娘子其实也不需太过担心,如今公子有官职,有功绩,纪夫人这边拿捏不住他。”
“知道了。”袁瑶衣点头应着。
短短和连婶说了几句话,便清楚了国公府内的复杂。要说詹铎与家中关系疏淡,是否和他母亲的事有关?
披了件御寒的斗篷,袁瑶衣便由一个婆子领着,去见国公夫人纪氏。
纪氏住在府里的正院,去到的时候,不管是路还是院中,积雪已经被完全打扫干净。
婢子进去秉了一声,而后掀了门帘让她进去。
袁瑶衣看眼宽大的屋门,那垂下的御寒门帘都是用锦缎做成,绣着花团锦簇的芍药。
迈步进屋去,是宽敞的正间,前方正中的锦榻上坐着个贵妇,打扮明艳,手里拿着条狐皮围脖儿瞧着。
“你可会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小心你父亲知道,骂你不务正业。”贵妇正是纪氏,说着话哼了一声。
她边上站了个青年男子,殷勤的给她捏肩:“娘喜欢,孩儿被骂几声也值得。怎么家里出了个榜眼郎,其他的男儿都成废物了?”
说话的是纪氏的儿子詹钥,语气中不知是对什么不满,腔调怪异。
一阵细微的凉气进来屋里,那是有人从外掀帘进来。
詹钥还想说什么,在看见走进来的女子时,剩下的话全给忘到了脑后。
那女子纤纤巧巧的走来,身段轻软得像没有骨头,好生玲珑。
纪氏一门心思看着围脖儿,心中寻思着儿子的话,突然就觉得肩膀被重捏了。
“哎哟”她不禁疼出声,皱眉去看儿子,才发现人的眼睛发直看着前方。
顺着看过去,便见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走近,停在三四步外。
“瑶衣见过夫人。”袁瑶衣脸庞微低,对着纪氏作福礼。
她眼帘半垂,视线里是茶色的地板,能感觉到落在头顶上的视线。
“来了?”纪氏嘴角一笑,将狐毛围脖儿往边上一放,“刚下过雪,路上不好走吧?瞧给冻的,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这话说得倒是客气,只是听在耳中,却是显而易见的高高在上。
闻言,袁瑶衣便抬头看去前面,正与纪氏对上视线。
“你,”詹钥先于纪氏开口,上下打量着袁瑶衣,“便是他带回来的闳州女子?你”
“咳,”纪氏咳了声,不着痕迹瞪了一眼自己儿子,接着重新看去下头女子,“你新来府中,叫你过来,一来想认认你,二来,身为大郎的母亲,也得教你些府里的规矩。”
袁瑶衣听着,面上不变,轻轻道声:“瑶衣听夫人指点。”
既来之便好生应对,她心中倒也没有多少忐忑。只是,这纪氏母子看人的目光,有些让她不舒服。
纪氏从婢子手里端了茶,不急不慢的抿了口,而后将茶交回去,拿帕子拭了拭唇角。
这一番下来,她清了清喉咙才道:“瑶衣,你和大郎在闳州的事儿我也听了些,这事儿不怪你,是他鲁莽冲动,别伤到你才好。”
“事情都过去了。”袁瑶衣淡淡一声,不明白纪氏问这件事情作甚?
周家的时候,可是不想张扬,想办法压住,反而国公府这里,要明挑着出来讲?
纪氏叹了声,脸上浮出怜悯之色:“哪能真的说过就过去?女子声誉何等重要,在我这儿,你不必有顾虑。我是他母亲,不能他做错事就不闻不问。”
袁瑶衣轻轻抿唇:“夫人好意,瑶衣感激。”
“你也是怪可怜的,平白遇上这事儿,”纪氏见人话语顺从,嘴角勾出一抹得意,“有什么委屈便跟我说,大郎那边,我定然让他好好给你交代。也是他酒醉失性,做出这等强迫之事。”
这话越听越让人觉得奇怪,袁瑶衣知道詹铎与家中不睦,可纪氏对他的事真的这般上心?
“不是,”她轻声道,“那件事是意外,没有强迫”
那晚发生了什么她比谁都清楚,而且当日在周家已经查了清楚。结合与詹铎相处的这些日子,她知他公平正直。
一个有官职在身的高门子弟,仕途正值顺遂,他何以会因一杯酒乱性?更不可能做出强迫之事。
所以,是纪氏故意想引她说话,说一些对詹铎或许不利的话。
“小娘子你别怕,我娘会替你做主。”詹钥插进话来,眼睛直直盯着女子娇美的脸。
袁瑶衣摇头:“真的没有。”
她只明白说出自己的答案,并不给多余解释。有时候,多说一个字,都可能成为错处。
詹铎如今回京,与仕途上肯定会晋升,而尤嬷嬷那边的话里,隐约也能知道詹铎会坐上世子之位。
而面前,纪氏的儿子詹钥,虽是次子,但与詹铎同年生。若是詹铎出了什么事,抑或使得国公府名声受损,那么受益者不就是面前这对母子?
见此,詹钥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道:“没有?那他可真是好命,专捡了个这样的美人儿。”
纪氏瞥了眼儿子,脸上开始有了不耐烦。
“瑶衣啊,你远离家乡来到京城,无依无靠的,”她道,懒散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见你可怜,想着你以后有什么事,我这儿也能帮上你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