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詹老夫人颔首,微微阖上眼睛,便是可以开始的意思。
还是力道适中的手法,心中默念着次数,一遍又一遍,她柔软的指肚刮过老人家的头皮。
看似简单,其实真的吃力,要不然也不会被詹铎发现她手指不舒服。
等按摩完毕,婆子们开始往桌上摆饭。
詹老夫人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便被扶着站起,坐去了饭桌旁,面对着满桌的盘碗。
袁瑶衣还站在原处,悄悄往尤嬷嬷看了眼,朝对方轻点了下头。对方回以一笑,而后利落去了詹老夫人身边伺候。
袁瑶衣知道,尤嬷嬷刚才是故意说那番话,目的是想试探老夫人的意思。而老夫人并没说话,说明她若是提出离开,对方是有可能成全。
毕竟,她只是一个带回来的奴婢,而詹铎将来的正妻,那才是重要的。
詹老夫人坐下后并没急着用饭,而是像在等着谁。
“老夫人,国公爷来了。”一个婆子从外面进来,手一撑将门帘掀开。
很快,詹韶康走进屋中,走过去对着詹老夫人道安:“母亲。”
詹老夫人颔首,指着桌边的凳子:“坐吧,伙房做了你爱吃的。”
“劳母亲挂记。”詹韶康一撩衣袍,于凳上坐下。
两个主子入座,婆子们开始斟茶布菜。一时间,屋中只有筷子与盘碗碰触的轻响。
袁瑶衣悄悄到了尤嬷嬷身旁:“嬷嬷,我先回去了。”
“行,我送娘子出去。”尤嬷嬷道。
两人正想迈步,饭桌那儿的詹老夫人开了口:“国公爷明日便进宫去请封吧,大郎的事儿年前定下来。”
袁瑶衣还要迈步,被尤嬷嬷不着痕迹拉住,并眼神示意了下。她会意,便就站着没动。
就见詹韶康当即放了筷子,眉间皱起:“母亲让我过来,便是与我说这个?这件事不急,等年后再慢慢商议。”
“慢慢商议?”詹老夫人哼了声,脸色一沉,“怎么,回去和纪氏商议?别说她只是一个继室,就说长幼有序,大郎的位子始终是大郎的。”
詹韶康脸色同样不算好:“儿子不是这个意思,着实是年前事务太忙”
“太忙?你有什么可忙的?”詹老夫人手往桌上一拍,“早晚忙的是大郎,就一个简单的受封之事,还得我这个老太婆亲自进宫,去了半日,头疼了半月。”
听到老夫人的话,袁瑶衣明白上来,对方的头疾是因何发作。
进宫,受封,几个字串联起来,便是关于詹铎的世子之位。要想真个成为世子,必须是官家亲自下旨册封,而之前,必由身为国公的生父詹韶康进宫请封。
不过,詹铎与詹韶康两父子关系冷淡,又有纪氏从中作梗,这请封之事便一拖再拖。如今,詹老夫人独自进宫,参见了皇后,几句话提及此事,也便是逼着詹韶康尽快做抉择。
詹韶康眉头紧锁:“母亲,大郎可与咱国公府不亲,他得了功绩,詹家可曾沾到半点儿荣光?”
“荒唐!”詹老夫人呵斥一声,“造成这一切的,难道不是你?你倒先怪起孩子来,他母亲因何走的,你当真不知?”
平日面带慈和的老人家,如今声色俱厉,周身散发着气势。这才是高门主母的本来样子。
詹韶康无言以对,头微微低下去。
见此,詹老夫人冷笑一声:“让纪氏死了心吧,大郎的位子,她的儿子不配坐。”
话到这里,算是明明白白,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袁瑶衣不欲再听下去,偷偷拿眼看尤嬷嬷,对方冲她点下头,遂带着离开了正屋。
等出了念安堂的院门,她终于可以大大的喘口气。
见她这样,尤嬷嬷笑着道:“娘子记得,有些话就当没听见过。”
袁瑶衣颔首:“省的。”
“老夫人对大公子寄予厚望,一些事情上总会为他着想。”尤嬷嬷道,“毕竟将来肩负着整个詹家,她可不许有一点儿差池。”
袁瑶衣听着,有些明白,又有些模糊。
这是说,在詹铎的事情上,詹老夫人万分仔细,是谁都不能去阻碍吗?
。
腊月二十五,邺国公府中一派热闹。
今日,是詹铎受封正式成为世子的日子。宫中官家的旨意在头晌送来府中,如今大半日过去,前院却更加热闹。
前来道贺的宾客不少,晚上还有宴席,所以府中下人忙得不可开交。
德琉院这边也算是感受到了些微热闹,因为耿芷蝶来了。她是缠着父兄来的,年纪小受宠,家人实在拿她没办法。
“瑶衣,一会儿咱们去戏台那边听曲儿吧?”小姑娘吃着点心,一身水红色衣裳,很是娇俏。
袁瑶衣摇头:“我还要把这些药草弄好,蝶姑娘自己去吧。”
这种场合她不适宜出现,就说那一群坐着看戏的女子,指不准就有詹铎将来的夫人。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耿芷蝶道,小手在果碟里抓了颗枣子。
一直到傍晚,招嬷嬷好歹说着领走了耿芷蝶。
德琉院安静下来,站在院中能听见花园中传来的唱腔儿,好生悠长婉转。
袁瑶衣收着晾在院中的药草,随后坐在墙边,掏出信来看。是砌州的布铺老板娘寄来的,上头清楚说着,有关于姨母家的消息。
老板娘信上说,在打听过程中,有一家同行提过,京城的一个布商去买货,提起与自己合伙的人姓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