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只是我从前跟沈应闹得不象话,真有德高望重之人也瞧不上我,我猜你们定是想帮我找到那位德高望重之人。我猜得对不对?”
  霍祁的双眸亮了起来。
  李傲冷眼看着他,没有接话。
  霍祁又笑起来:“皇叔,朕知道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若朕同意此事,条件是什么?”
  “没有条件。无论陛下信与不信,小王……”李傲发狠,“臣今日来此全为忠义,绝没有半点不臣之心。”
  “没有条件?”霍祁轻笑,“既然皇叔都如此说了,朕当然愿意相信,只是朕恐怕不能同意此事。”
  李傲也猜到他会是这样的回答,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为何?陛下若是对我有疑心,再过几日我便离开京城,绝不叫你烦心。”
  “皇叔言重了,这京城才是你的故乡,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是多住些时日吧。至于那新首辅……”
  霍祁叹息一声,脸上挂上一副柔情姿态。
  “那新首辅若是德高望重之人,必定如老师一般容不下沈应。沈应是朕一生挚爱,朕早已许诺绝不负他,绝不愿他受人磋磨,首辅之事还是再缓缓吧。”
  李傲:“……”
  李傲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拱手道了句‘陛下情深’连告辞都没有多说一句直接挥袖而去。
  霍祁在他身后大笑出声。
  远处,正要出城的沈应忽然感到一阵寒气袭来,不由打了个激灵。旁边扶着车把手的周兴注意到,忙压低声音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出城再说。”
  沈应瞥了一眼路旁被拦下的沈家马车,将头上斗笠的帽檐压得更低。
  两人说话声音虽小,却还是引来城门守卫的注意。一个粗壮的守卫走到两兄弟面前,狐疑地看了他们几眼,扮作农夫的周府管事讨好地向守卫笑了笑。
  “官爷,我们是早上进城卖了菜,现下准备出城回家的。”
  他藏着手心的银两还没来得及送出,守卫已经用刀把轻佻地挑开沈应的斗笠,露出斗笠下的昳丽容颜。
  “卖菜的长这么细皮嫩肉?”守卫不信。
  沈应抚额。
  换衣服让马车先行,是他心头不安才做的。
  他本也以为是多此一举,根本就没有过多乔装,只是换了身农家衣物,推了辆小车跟在马车后
  谁知道沈府的马车刚走到城门口就被拦了下来,反倒是乔装后的他们有机会出城,却坏在了没有扮得更像。
  “官爷……”沈应斟酌着解释道,“我是生来爱俏,今日进城特意在脸上敷了细粉,才看起来白嫩。”
  这话一出口,守卫还没说信不信,周兴先扑哧笑出了声。
  沈应:“……”
  这小子根本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当是在玩。
  他这一笑,守卫更觉得有问题,非要把他们留下盘查。吵闹声引来拦住沈府马车的禁卫军官兵,其中一位领头的过来就骂那个守卫。
  “不过就是卖菜的农户,你为难他们做什么。”
  文瑞训斥完守卫,转头就对上沈应清澈明亮且满含期待的眼眸,他立马把头转了回去。
  第26章 梦中
  沈应立马凑上前:“大人,我们真是卖菜的。”
  文瑞无奈回头瞥他一眼,又看了看小推车里连根菜都没有的菜篓,将双臂交于胸前向沈应挑起眉头。
  沈应面不改色:“卖完了。”
  文瑞翻了个白眼,对着朱漆已经有些掉落的城门长叹一声,烦躁地甩手道。
  “既然卖完了就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
  “是是是,谢这位大人。”
  沈应和管事忙招呼着周兴推车出城,动身前那周府管事还是十分有心地将备好的银两塞到了文瑞手中。
  文瑞苦笑不得看着手中的散碎银块,心道这沈应也太抠了点,逃生都只备这几两,未免也把他的命看得太不值钱。
  侧目瞥到守卫欲言又止的表情,文瑞将管事留下的银块扔了一块给他。
  文瑞笑道:“见者有份。”
  见那守卫立即笑开了眼,文瑞暗自摇头感慨了一声,待沈应等人走出城门,他也不再管这边的事,转身抚着腰间雁翎刀走到沈府马车前。
  “沈大人,陛下请你回府。”
  已经走过城门的沈应回头,只见文瑞躬身站在车辕旁,隔着帘子等待着车中人回应。
  没过多久,车中传来虚虚一声应答。
  文瑞立即示意禁卫军接过沈府车夫的马鞭,牵过缰绳带着马车往城南沈府方向而去。
  见马车远去,沈应看得有些失神。他身旁的管事瞟他一眼,清了声嗓子。沈应立即回过神来,转身拉着懒懒散散的周兴快步向前去。
  “怎么搞得跟逃命一样,你到底把皇帝怎么了?难不成你对他始乱终弃了?”周兴嘴里嘟囔着,“前两天还缠缠绵绵,眼下又避如蛇蝎,我真是搞不懂你们了,简直是男人心海底针。”
  沈应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少多嘴,若你嫌不满意,我们现在就回城去让你继续当大少爷。”
  周兴捂着脑袋躲到一旁,嘴里嘀咕着:“只怕现在回去,我就不是去做大少爷,而是要当小舅子了。”
  不过这话他不敢让沈应听见,只能自己小声嘀咕。沈应听到他含含糊糊地说了什么,虽没听清内容却也知道不是好话,又抬手敲了他一下,让他赶紧来帮忙推车。
  他们之前都没想到马车会被拦下,是以并未在城外安排接应的人马,只能靠着两脚先离开了此地再说。
  周兴不情不愿地挪过来。
  管事不像周兴懵懂,他知其中利害,也知沈应既然逃了再被抓住只会更糟。
  如今只有赶快回家请主母找人斡旋,沈应才有可能逃过一劫。
  管事拉着沈应、护着周兴,快步推车离开城门。走出一段距离后,三人便将车扔在城郊的一处密林中。
  丢掉负累,管事脚下更是健步如飞,拉着沈应在官道上一连走出十数里,直到远远的甚至都看不见京城的影子,他才略略放慢脚步。
  沈应上次风寒后,身体还未完全恢复。
  这么老远走过来,直走得他眼前发黑,身子在官道上晃了两下,全靠有管事拉着才勉强站稳。
  他脸色惨白如纸,管事却如没看到一般,要拉着他们两兄弟继续前行。
  沈应还没说话,娇生惯养的周兴先受不住了。
  “不走了不走了。”
  周兴嚷着,他挣脱管事的手,一屁股坐到了路边的大石头上。
  “把他交给皇帝,让我们回家算了,活该让他去招惹姓霍的,结果现在却要我来受罪。”
  周兴指着沈应说道,管事无奈上前:“二少爷别说气话。”
  沈应缓了缓想说些什么,只是张开嘴巴便想作呕,抚着胸口咳嗽一声,甚至尝到了喉间的血腥味。
  沈应用力咳了几下,脑袋传来一阵一阵的胀痛。周兴和管事也察觉到不对,忙围过来查看他的情况。
  沈应一把拉住管事,虚弱地说道:“歇、歇一歇。”
  说完便两眼一闭直直砸到了周兴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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