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两人也算有过一段师徒情谊。
  不过文瑞家世好,先帝驾崩前曾给过他一个机会,问他想继续留在暗卫还是入禁卫军当统领。
  文瑞自己选了禁卫军。
  后来先帝驾崩,把暗卫都留给了霍祁,禁卫军却留给了太后。属于暗卫的武柳成了霍祁的人,属于禁卫军的文瑞自然就变成了太后的人。
  两人现在虽然看上去像是陌路,但若说这世上除了霍祁以外还有武柳在意的人,那大概就剩一个文瑞了。
  从前霍祁还与沈应八卦过,这两人最后能不能成眷属。
  可惜文瑞是块木头,武柳是块寒冰。
  前世霍祁跟沈应分分合合,要不是还有个朝堂牵绊着,恐怕都要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了,这两人却连开始都没有开始过。
  想想霍祁都觉得可惜。
  他满是调侃地看着武柳:“既然你不喜欢现在这个文瑞,那换一个新的不是更好。”
  “换几个新的都一样让人讨厌。”
  武柳张口就是不屑。
  但迎着霍祁探询的目光,他终究是十分不乐意地在霍祁面前说出答案。
  “文统领是九代单传,父母也已经去世,不可能再为他生育兄弟,我怎么可能再在世上遇到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陛下不要再说笑了。”
  霍祁原本还在乐呵呵地调侃下属的感情生活,听到武柳的话却是一怔。武柳说他只会遇到一个文瑞,所以不用费心去选。
  但老天爷却让霍祁遇到了另外一个沈应。一个会为了他退让的沈应,一个会为了他流泪的沈应。
  这个沈应爱他。
  纵然他不是霍祁想要的那一个,但也聊胜于无了。
  霍祁抬手捂脸,无奈叹息。
  总好过……那具躺在棺材里无知无觉的尸体。
  他咽下喉咙里的哽咽。
  “老师的寿辰要到了,他这段时间可是送了朕不少大礼,朕也要回赠他一份。”
  “你去大牢里,把朱宁提出来。刑部也查不出他的罪,看来真是好官,让罗旭别咬着他了,总不好叫老师过寿也没儿子相伴。至于其他人……”
  霍祁轻笑一声:“他们不想让朕杀,朕偏要杀。不必再下圣旨,朕赐你一面金牌。你亲自带人去行刑,若有阻拦格杀勿论。
  明日正午前,朕要看到那二十四个贪官的脑袋挂在贡院大门前。他们想玩官官相护那一套?那就让朕看看他们能护得住谁。”
  转过头来,又是那个搅天搅地的混世魔王。
  第31章 腥风血雨
  清晨时分,武柳手持金牌带人进了刑部大牢,提出了一个人犯和二十四个头颅。
  刑部大牢里血流成河。
  被关在贪污官员隔壁行贿举子都被吓破了胆子,生怕那群杀神下一个就杀到自己。
  文瑞接到消息赶来时,武柳正站在刑部大牢门口用白布擦着手中的剑。
  男人的衣服和手上都是鲜血,表情却平静得像他只是刚刚练完剑。
  或许确实是练剑,用人命练剑。文瑞心头寒了一下。
  见到他来了,武柳也只是淡淡瞥来一眼,又专注地开始擦剑上。
  文瑞越过他大步走进刑部大牢。
  牢房四周都弥漫着血腥味,甚至掩盖了大牢本身的臭味,还活着的犯人此刻都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嘴里不断呢喃着‘好汉饶命’。
  看到被血染红的地面,文瑞的眉心一跳。
  他停下脚步,七八个侍卫提着数颗人头、抬着个浑身血污的人从他身旁走过。
  文瑞向担架上看了一眼,认出上面躺着的人是朱宁。
  小皇帝又要拿朱宁生事的念头在文瑞心头一闪而过,他的眼角又瞥到侍卫手中狰狞的人头。
  饶是文瑞见惯腥风血雨,此刻也忍不住别过头去。
  二十四条人命,就这样死在上位者的一声令下。文瑞忍不住想,他们其中真的每个人都死有余辜吗?
  他跟在那群人的身后走出刑部大牢。
  见武柳将手中长剑插回剑鞘中,走到担架前伸手确认了一下朱宁的情况,便让人将朱宁抬到门口停着的马车上。
  待侍卫将朱宁抬上马车,武柳便要上马离去。
  文瑞侧身拦住他。
  “你有没有想过这里面可能有人是被冤枉的?”
  武柳牵着马回身。他看了文瑞一眼,眉头隆起山川。
  “查案是刑部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这些人是不是冤枉的,都与武柳无关。
  他只负责听命杀人。
  暗卫行事本来就是只听命令,不管是非。文瑞怎么也没想到,曾经教过武柳的暗卫守则,有一天会化作回旋镖插到自己身上。
  文瑞握紧拳头,好半晌干干笑了一声:“是我傻了。”
  他避开身子,放武柳离开。
  武柳顿了顿,牵着马在原地停了片刻,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他飞身上马,将那位大义凛然的禁军统领扔在身后。
  武柳按照霍祁吩咐,先将砍下的那二十四个贪官的头颅挂到了贡院大门的横梁上,才带着昏迷的朱宁向宫中赶去。
  他来得匆匆去得匆匆,全然不顾自己给贡院外的守卫留下了多么深的恐惧。
  贡院大门紧闭,横梁上整整齐齐挂着二十四个人头。
  守卫看都不敢向身后看一眼,有血肉渣子从梁上滴下落在地上,他们眼角瞥到,被吓得直咽口水,心里大叫着阿弥陀佛。
  路过的行人也被吓得不轻,纷纷从贡院门口绕开。一辆送菜的小车在此时经过贡院门口,见众人绕路也有样学样地跟着一起绕开,送菜的老汉问绕路的人。
  “小哥怎么绕路走,难道今天贡院那边的路又不准走?”
  行人面色难看地摆手:“不不不,是不敢走。没人敢走。”
  “什么意思?”
  老汉不解,跟在他身后推车的周府小厮暮云脸上也露出疑惑。二人往贡院门口望去,目光与那二十四张死不瞑目的脸相接。
  暮云当即被吓出一身冷汗,老汉更是‘啊呀’一声直接吓晕过去。
  暮云忙扶住他:“张大叔张大叔你别晕啊,你好歹把我送进沈府再晕。”
  暮云急急摇晃着张老汉,心中急得不行。
  他受主母所托跟着管事来京中报丧,谁知来了京城才知道少爷沈应被皇帝囚禁,主母之前派来报丧的人马也不知所踪。管事昨日见情况不妙,本想先带着他们向周家在京中的店铺求助。
  结果人前脚才到店,后脚官兵就来了。
  官兵不问青红皂白,将管事和暮云其他的伙伴一起抓了起来。
  只有暮云因贪吃,进店时耽搁了几步,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他们原先还说,夫人派这么多批人进京报丧,是浪费人力。
  现在暮云才知夫人有多明智。
  暮云乔越改扮在沈府外守了几日,终究摸不透内情,今日特意买通了给沈府送菜的菜贩,想潜进府中一探究竟。
  这张老汉一晕可就什么都办不成了!
  “大叔大叔。”
  暮云摇了几下,见张老汉动也不动,又惊又惧。他本就年纪小,惊惧相加之下竟渐渐委屈起来,声音里也不由带了哭腔。百姓听到哭声围了过来,看到这一老一少,不由摇头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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