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你想知道?”
红罗乖乖点头。
“你想知道?”沈应笑容得意,“我不告诉你。”
红罗哽住,满脸无语。
沈应安抚地拍拍他的头:“其实我有个特长。”沈应缩成一团凑到火边,看着炭盆中跳动的火焰,沈应全身都暖烘烘的。“从小到大,每次到紧要关头,我的身体就像能感觉到一样,绝对不会选在这种时候给我出岔子。”
……但之后却会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头部令人发呕的痛苦不是假的,但沈应觉得自己能撑过去。他能撑过这一关,即便之后这痛苦会百倍千倍地还给他。
第100章 何谓大义
霍岭闯进囚禁皇族的永寿殿。
宫中嫔妃和京城中的皇族子弟被他关在殿中,这会儿都在大殿上商量对策,他凶神恶煞地进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诚王慌张后退,被太后一把薅到后面的静妃怀里。
太后上前,怒指霍岭。
“放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是监狱,是囚笼,是他们被人关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
诚王扶着静妃,满脸担忧地与母妃对视一眼,对自己这位死到临头还要逞太后威风的嫡母颇为无奈。
只是终归那是他的嫡母,见霍岭逼近,诚王虽害怕却还是想上前护上一护。
结果被太后和静妃一齐按下。
太后昂首挺胸挡在众人前面,霍岭踏着愤怒的脚步来到她面前质问:“我再问你一次,当年大邑侵犯我国边境,害得无数百姓惨死是不是你丈夫害的。”
他这一问让殿中霍氏族人也吃了一惊,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在身旁人眼中看到同样的怀疑。
霍岭的身份在他们中并不算秘密。
当年昭惠太子失踪,先帝成功上位,他们中便有不少人疑心过二者是不是有什么关联,不过没人敢细究罢了。
今日霍岭当着众人的面向太后发问。
困扰在众人心头多年的皇室秘辛,眼看要在今日被道破,众人连忙支起耳朵,生怕错过一点。
“你再问一万遍,我也是这个答案——当年边境之祸是你无能所致,与他人无关。”太后冷笑,“你把错怪到别人头上,想换自己一个心安理得?你尽管骗自己吧,但我告诉你,被你害死的那些百姓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等着你去给他们偿命。”
她话音刚落,殿外便吹来一阵冷风。
吹得众人背心发凉。
霍岭惊惶不定地回头,却见身后空无一人,只有敞开的殿门和呼啸而过的寒风,吹得他心里发毛。
“你心虚了?”
霍岭震骇地看向太后,怔怔摇头:“我不信。”
太后眉头一挑,脚步向霍岭逼近欲再说些什么。静妃真怕她惹怒霍岭当场殒命,忙伸手拉她。
霍岭看着走近的太后,有如看到索命的女鬼。
他瞪着双目踉跄后退,像逃命一样逃出殿门。
“虚伪。”
太后冷哼一声,回头看到殿中其他人都瞠目结舌地盯着自己,太后皱眉。
“怎么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选出一位代表来到太后面前,小心翼翼开口:“娘娘,人在矮檐下。”
您就放低些身段吧!小心我们的脑袋!
永寿殿中的霍氏族人惶惶不安,看守他们的叛军也未见得有得意。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跟着杨放起兵的叛军虽然大部分都是有酒喝有肉吃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主,但其中也有几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张佑敏便是其中之一。
张佑敏不算个聪明人,但能在李木和杨放身后老老实实做个不声不响的三把手,他也不可能是个傻子。
这世上有揭竿起义成功当上皇帝的——本朝开国皇帝走的也是这路子。
当叛军的可能都有点这方面的追求。
张佑敏也能理解。
但那些是怎么当上皇帝的?那是靠攻城略地,招兵买马,广纳天下贤才,最后才推翻了那个腐朽无能的前朝。
可如今……可如今……他们手下人马满打满算加起来不过一万人,就这点人也不知道造什么反?回家种地都种不出什么名头来。
想到那些觉得自己可以封侯拜相的手下弟兄,张佑敏就头大。
他挠着脑袋在夜色中走进房间,用火折点燃蜡烛,独自坐在墙边对着烛火映出来的影子叹息。
“李大哥……”
张佑敏怅惘地唤了一声。
对于李木的死,他不是没有怀疑。
怎么会就那么巧?偏偏是跟杨放在一起的时候,李木就出了事,连带李木的亲随也没有一个生还。
只是为了保全自身,他也只能压下这份怀疑。
张佑敏再度叹息,烛火跟着他的叹息晃动,张佑敏忽然感觉一股森冷的寒意自身后袭来。
张佑敏猛地回头。
帷幔后的内室,不知何时出现两个人。一坐一站,坐着的那个正在内室的红木圆桌边慢条斯理地喝茶,站着的那个抱剑冷冷地盯着张佑敏。
张佑敏甚至没有察觉到这二人在房中。
张佑敏悚然。
他心知此时叫救命,多半反而要送了自己的性命,他咽着口水又捡起从前江湖上的做派,向内室中的两位不速之客略一拱手。
“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是有何贵干?”
喝茶那人微微一笑,放下茶盏向张佑敏看来:“如此处变不惊,不愧是当年江湖上闻名的破风掌张佑敏。”
那人抬头。
内室没有燃灯,张佑敏借着外室照进内室那点微弱的灯光,看清那是极年轻俊美的男子。
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有一双苍老的眼睛。
张佑敏从来没见过这号人。
听那人提起自己以前在江湖上的名头,张佑敏一半觉得羞愧一半觉得吃惊。
他惊讶于这些人不知从何处弄清了自己的底细,定是来者不善。但想起当年自己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如今却被困在这支队伍中……杀人放火?
张佑敏想起,也自觉羞于见人。
张佑敏忍不住想他不去追查李木的死因,是不是也是因为他仍对李木有怨——他是被李木骗进来的。
“二位……”张佑敏喉咙哽住,“二位来此,究竟意欲何为?”
年轻人抬手邀张佑敏入座。
“在下不过夜间闲来无事,想要寻人聊聊心事,不知阁下可否相陪?”
甚至为对面的座位也沏上了热茶,看上去倒是诚意十足。
张佑敏却无福享受。
内室那抱剑的一看就不是善辈,张佑敏要是真进去将自己一身弱点全暴露在对方的攻击下,那他真是白混了那么多年的江湖。
“不必客气。”张佑敏直言拒绝,“兄台有话直言便是。”
“无甚大事。”
年轻人——自然是潜入城中的沈应向张佑敏微微一笑:“不过是几句家国大义、忠孝节烈之类的套话,我早说倦了阁下想必也听厌了,不如我们直接摊开说,在下今日前来,只想问阁下一句起兵造反,阁下能拿到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