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老板年少时 第58节
陈阔微愣,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我听他说了,你放心,我已经收拾他了。”
她还没松一口气,紧接着又听到他说:“他不会到处说的。”
章韵宜:“???”
她那桌子下的腿开始无助地往里收了。
“班长,”她一鼓作气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眸,豁出去了,“我觉得,费世杰他是误会了!”
是的。
这场尴尬的谈话绝不能以她跟他为主角。
只好把费世杰拉出来遛遛了,昨天给的那杯奶茶就当出场费。
陈阔像是没听懂她的意思,“误会什么?”
“他绝对是误会了,我跟班长你是朋友啊。”章韵宜说,“不过他可能是在开玩笑吧,我一直都觉得班长你人特别好,是那种很可靠的朋友,而且现在还是高三他真的好爱开玩笑……”
陈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
她说得艰难,表情也很为难。
有时候比起话语,神情、眼神更能表达一个人的内心。
她现在脸上都写满了她真正想说的那句话。
吃到肚子里的汉堡突然变得很沉很沉,他有种被噎住的错觉,喉咙也变得干涩,但喜欢一个人的本能有很多,根本不想让她为难,连她的意思都没完全弄清楚,脑子也乱糟糟的,他还是开了口为她解围,“嗯,对。”
章韵宜猛地收声。
“他误会了。”陈阔很缓慢地说出这四个字,但他脸上的表情几乎一片空白。
章韵宜听着他的语气,仿佛是染上了外面的寒霜,她突然泄气,不再挺直着背,重生有什么好的,她不想重生,她把这件事搞砸了,她心里涌上一股陌生的烦闷,相对无言了片刻,她起身,拿起书包,轻声道:“班长,那我先走了。”
陈阔平静地点头,“好,注意安全。”
她没有再看他。
他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陈阔。
章韵宜心里更闷了,她后悔不该勉强吃掉那对辣翅,搞得心里都沉甸甸的,她跟他说了再见便走出了麦当劳,外面冷风吹来,她也清醒了一些。
不重要。
至少没那么重要。
她不会把所有的事都搞砸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只要还记得方向就好,她往公交站台走去,离得不算很远,来时还能感觉到寒风,现在好像都不觉得冷,她什么都没想,步伐很快,仿佛是要跟谁比赛,很快就到了站台,都没几个人,她探头看了眼,等的那辆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她放空了十来秒,后知后觉感到口渴。
正好不远处有报亭,还没关门,她抬腿朝着那边走去,只有几十米左右的距离。
报亭除了贩售报纸杂志以外,还有零食饮料跟烤肠茶叶蛋,散发着阵阵香气,不过诱惑不到她,她感觉很撑,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正在看手机的老板懒洋洋地抬眼,“买什么?”
天气这么冷,常温的饮料跟矿泉水都很冰,她怕喝了肚子不舒服,瞟了一眼,抬手一指,“就要那个牛奶。”
话音刚落,她呆了呆,风刮了过来。
前一秒还很懒散的老板现在手很麻利,从架子上拿了牛奶递给她,“三块。”
章韵宜想反悔已经来不及,只好接了过来,从零钱包里拿出三个硬币给他,她在报亭前站了一会儿,唉声叹气,用吸管戳开牛奶,一边喝一边步履沉重地往站台走。
站台人更少了。
她随意扫过去,目光定住。
站台前,有个男生在喘着气,可能是跑步过来,他弯着腰,手撑在膝盖上,一直看向的是车辆驶离的方向,他急促的呼吸逐渐平静,垂着头,看着地面上早已经被碾得不成样子的落叶,很挫败。
突然,一双雪地靴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他的目光轻移,对上那闭上眼睛总会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明亮双眸。
章韵宜错愕地看着他,都忘记了喝牛奶,“你……”
你怎么追过来了。
很奇怪,他明明也有可能是来坐车,但她就是知道,他是追来找她的。
陈阔直起身子,一路跑来他很热,早就脱了羽绒服,只穿着件长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章韵宜的视线下移。
其实他今天不止一次敞开过羽绒服,但只有这一刻她注意到了,早一点,晚一点都不行,只能是这一分这一秒。
他的长袖领口处有装饰纽扣。
一共三颗,竖着的。
中间的那颗不知所踪,只隐约露出扣子被扯下来时断掉的一点线头。
章韵宜忽地怔住。
第60章
在章韵宜走后, 来麦当劳的人越来越多。
陈阔独自坐在座位,大脑也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 迟钝到有人端着餐盘过来问他“请问这里有人吗”时,他习惯性地回答,有。
这里有人吗?
有,但她已经走了。
骤然间,他心里有闷闷的疼痛感, 他不知所措, 因为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这一次来得缓慢, 但铺天盖地,比上一次还要多。
“没人。”
他匆忙叫住了那个准备离开的人, 接着手忙脚乱地起身, 再也没有半分迟疑, 冲出店里,一路不停歇地奔跑,很累,但疼痛感也在慢慢减轻,直到看到她时,全都没了。
这一瞬间,全世界都在虚化,站台上的人不见了,声音也消失了, 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章韵宜有话想问他,但有莫名其妙的情绪堵着, 只能怔怔地望着他。
他偏头,笨拙地咳了几声,还要跟她解释:“我没生病。”
就是跑过来时太心急,有些岔气,咳得脸红。
章韵宜握着牛奶盒,闻言抿唇轻笑,“我知道。”
她还没问他找过来是有什么事,他在呼吸彻底平复了之后,定定地看着她,将手伸到她面前摊开,他的手掌上是套餐玩具,“这个你忘记带走了。”
这一路跑过来,他都死死抓着,掌心都被硌出了痕迹,看得出来有多用力。
她下意识地想笑,但笑不出来,“我不是忘记带走,这本来就是给你的,不是说了吗。”
陈阔张了张嘴,“我忘了。”
他只好将手收了回来,垂在身侧。
陈阔还有很多很多话要说,可这对他来说太陌生了,陌生到,他无法分辨出那些话是对还是错,于是又陷入了沉默中。
章韵宜也不催促他。
可她要坐的那趟车来了,稳稳地停在了站台前,轮胎擦过地面,发出的声响也惊动了陈阔,他侧过头看去,在聊天中,他知道她要坐的是这趟车,车来了,她要走了。
他不能再拦着她回家。
好像冥冥之中,这一切都在提醒着他,那些没说的话即便不是错的,也是不合时宜的。
公交车的前门跟后门都开了,有人下车,也有人上车。
陈阔以为她会走,但直到那辆车的车门合上驶离站台,她也没走,仍然看着他,耐心等他的下文。
两人一声不吭地站着,时不时就有公交车来,也有乘客会好奇地打量这年轻的男生女生,看起来像是吵架了,男生低着头,女生仿佛在生闷气,被寒风吹得耳朵都是红的。
章韵宜将一盒牛奶喝完了,还是没有等到他再开口,她在心里无奈叹了一口气,有些迟疑地轻声说,“你要不要先把衣服穿上?”
这话她刚才就想说了。
天气这么冷,他跑过来肯定出了汗,身体再好也不能这样瞎来啊。
陈阔神情茫然了片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衣服?什么衣服?
羽绒服搭在他的手臂上,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长袖,但丝毫感觉不到寒意,她话音刚落,他都没分清她的意思,马上就将羽绒服穿上了。
章韵宜再次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他长袖领口那几颗装饰纽扣,一脸怔忪。
是他吗?
是他吧。
其实她已经不记得那个小雪人上的扣子是什么样子,但直觉很强烈,那就是他的。
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她忽略了。
好傻。
说的是他,也是她。
陈阔的心也渐渐沉静,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还有她那握着牛奶盒无措的在收紧的手。
他让她无所适从了,是吗?
比起窘迫,此刻更多的是一种颓败的心情。
该适可而止了陈阔。
“你的车好像来了。”陈阔收回视线,回头看向公交车来的方向,隔着一段距离,他看到她等的那趟车又来了,出声提醒,跟往日没有任何区别,“注意安全。”
章韵宜低低地嗯了一声,有些心急去拿公交卡,没拿稳,掉落在地上,在他的脚边。
陈阔怔了怔,弯腰去捡。
两人都不留神,手背骨指轻啄了一下,像触电般飞快分开,他敛住那仿佛被针刺的感觉,勉强定住心神,捡起那张公交卡,从容递给她,“车来了。”
章韵宜接过,说了声谢谢。
在她要去前面上车时,他再次开口,“还有昨天的事,很抱歉。我会跟费世杰说清楚,他不会再乱开玩笑,更不会跟别人说,我也替他向你道个歉,对不起。”
在他道完歉后,章韵宜再回想了那个称呼时好像也没那么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