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阿笙故作惊讶,道:“我本就是写着玩的,哪里值得上钱,姐姐若是喜欢便送与你吧。”
“不行,不行,值当的。”
喜姑自然知晓,这过了银子的东西才能是自己的,往后赚多少都与写的人无关了。
说着,喜姑便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来一张银票,塞给了阿笙。
阿笙看了看手上的银票,原来戏目这么值钱。
她又道:“只是我这戏里多少有些听来的真事,若是让你的戏班子得罪了人可不好。”
喜姑拍了拍她的手,道:“无妨,我四喜班原本就主要在陈国讨生活,这东西我先拿回去试试,光是在我们那就能卖回本了。”
更别说还能分卖跟转卖,喜姑已经算好了,这笔买卖她亏不了。
阿笙看着自己手中的银票,还是放回了喜姑的手里。
“你嫌少了?”
阿笙摇了摇头,笑道:“是多了。”
“这还有人嫌钱多的?”
喜姑看着阿笙一双如珠玉般的双瞳,带着柔和的光,细细与自己道来。
“我毕竟是新手,也想赚个名声,我可以以五成的价格将这戏卖给你,但是你要保证,这戏一年内至少能演两百场。”
喜姑听完阿笙这话,细细地想。
她四喜班旗下还有其它的戏作坊,若是同时在不同地域登台,一日两场,这个数目完全没问题,甚至还能翻倍,看来阿笙当真是对他们这一行毫不了解,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你可不能反悔。”
“自然不反悔。”
喜姑喜不自胜,没想到还能捡到个大便宜,随即又问:“既然你要打响名号,那该用个什么名儿?”
“就叫苏三白吧。”
喜姑听着这名可不像一个女儿家的好名,但阿笙既然这般说了,她也不好置喙。
将这本子交给喜姑的当日,阿笙便在郑州下了船,雇了辆马车返回华清斋,就连喜姑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走的。
第五十七章 皇帝的打压
待阿笙回到华清斋时,央国的天已经寒了下来。
阿笙刚到住的院子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锦瑟,你怎么在这?”
锦瑟正在院中洒扫,见阿笙忽然归来,一时半会儿愣在了那,半响方才快步上前,屈膝见礼。
阿笙赶紧将人扶了起来,“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待在茉莉公主身边么?”
锦瑟颇为为难,却还是道:“公主如今在英王府。”
“英王府?”
锦瑟点头,原来,茉莉在合德公主府的这些时日,合德牵线,让英王家的小世子成日里带着茉莉去郊外跑马射箭。
茉莉公主一人身处他国险境,得合德相救,如今又有英王世子相伴,相较而言,阿笙背景单薄,她自然是更仰仗合德他们。
此番合德要离京,便将茉莉托付给了英王府的人。
英王府上的嬷嬷不是吃素的,以锦瑟为华清斋废奴为由,将她给撵了,茉莉也并未阻拦,毕竟她现在也不怎么需要阿笙了。
“合德公主看到我出现在茉莉公主身边的时候,便知道您大概与茉莉公主和亲这件事有些关系。”
锦瑟顿了顿,“咱们这位大公主心思深着。”
阿笙对这话不置可否,她也猜到,合德公主大概猜到西州欲利用茉莉作他用,这才会为茉莉牵线,用英王府世子彻底笼络茉莉,从而在这一局中掌握先手。
毕竟合德是央国的公主,在她的心中,央国局势自然是最重要的。
“西州那边可知道此事?”
锦瑟蹙紧了眉,“公主说裴氏如今都自顾不暇了,哪里管得了一个远嫁的女儿,因而每月的通信也断了。”
阿笙本就奇怪,茉莉按理说此行背靠裴氏,即便合德示好,也不应该这么快倒戈,她听到这里问道:“裴氏怎么了?”
原来她在水上飘着的这两个月,帝京发生了大事。
两个月前,裴氏九郎应皇帝之诏,在帝京无双殿开堂。
那日,万人空巷,自城门处自发相迎裴氏的车驾,诸世家子弟锦衣华服,站道垂首,其中不乏他国学士、高门贵子。
无双殿内,裴钰一袭沧海浮生服,以冠带束法,清朗无双。
皇帝命人将殿内五个大堂室都整理出来,通开门户,又派了几十名传课官,渐次传课。
裴钰开堂两个时辰,无一人离席,纵是庸国那出了名的纨绔小王爷也未敢随意吱声。
待裴钰收声,拱手与众人见礼,席间千人,屈身还礼。
此时,轩帝却忽然出现,他不慢不紧走上了比裴钰所在之处更高的位置,面对众人之礼,纹丝不动,等着受人叩拜。
裴钰开堂讲的是圣贤智慧,众人拜服的亦是圣贤智慧,此时的裴钰代表的是裴氏广宣诸国的圣贤之道。
而皇帝此时出现,在这堂间,裴钰若屈身拜他,那么便是公然默认,圣贤之上还有帝王之权。
轩帝便是在这里等着他。
岂料裴钰根本连正脸都没给他,而是忽然与众人讲起了“君子之道”,提到“至礼、至义、至知、至仁、至信”。
他又硬是洋洋洒洒讲了一个时辰,轩帝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将身旁传话告诉他无双殿开堂结束的内官瞪了好几眼。
如今倒像是他巴巴地赶来听裴钰开堂一般。
最后,裴钰猝不及防转身向轩帝,拱手问道:“圣上可有其它指示?”
轩帝骤然被他点到,能有什么指示,硬是半天挤不出一句像样的话,堂下各国学士见此不由纷纷摇头。
轩帝最后硬是挤出了一抹笑,当着诸国贵宾的面,对裴钰道,大皇子正缺一名启蒙先生,欲请裴钰入宫为其讲学。
皇帝这话若是私下与裴钰说,倒是也无不可,但他偏偏在此时讲,全然不顾场合。
如今听裴钰开堂的是各国学士,稚子小儿如何能比。
裴钰若是答应,岂非在折辱堂下众人。
轩帝这话一出,堂下众人脸色变得不甚好看。
裴钰看懂了轩帝今日就是想要踩在裴氏之上逞他的威风。
为挽众人颜面,他方开口回轩帝,“我此番开堂不过是代宣他人智慧,非己所能,央国之内品行学识高于我者甚多,我恐不堪为任。”
裴钰这句话先是表示,自己所讲是圆觉大师的智慧,并非自己所能,因此堂下众人所垂首聆听的也非自己之言。
他裴钰地位如何与众人今日的礼拜无关,给了诸国学士颜面。
再者,裴钰如今尚未加冠,文史阁各位大夫著文立传的时间都早于他,他自然得自谦。
毕竟央国历史上也没有这么年轻的皇子师。
但裴钰的自谦在轩帝眼中却只有他对自己的拒绝。
诸国贵宾面前,轩帝并未讨得好,最后拂袖而去。
三日之后,诸国学士尚未离京,帝宫便传来旨意。
轩帝道,裴钰既言自己年纪过轻不堪为皇子师,那便去悠南城历练历练,为众多没能有机会入堂学的央国百姓讲学,他总该够资格给这些人当先生。
悠南城位于西南边界,那里是流民聚集的地方,这明摆着便是对裴钰的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