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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他来不及去管周身的疼痛,爬起来便要跑,却见一处身影笼罩,再抬头,几名兵士模样的人早已经在这候着他了。
  当夜,窦盛康便抵达了帝京。
  原本他便在返京途中,在近郊遇到了窦府去报信的人,当即快马加鞭地返回。
  阿笙得闻窦盛康先一步回来了,她抬眼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当即将头上的发饰拔下,做出一副未来得及梳妆的模样。
  随即便去了正庭。
  此时窦盛康已经着人去军衡司打探消息。
  见得阿笙几分憔悴的样子来与自己见礼,窦盛康微微蹙了蹙眉。
  “怎么这身模样?”
  阿笙故作疲惫,欠了欠身子,道:“今日一早便有兵士闯入府中将我惊醒,还差点要到我屋内去搜,府内下人不知他们来意,被吓得四处逃窜。”
  “我在那些兵士走了之后,又去着人一一寻人、安抚,忙了一日未曾休息。”
  三府之内,窦升平去了北边还没回来,窦知进被抓,其余人都在香山,就剩下这么个孙女主事。
  念及此,窦盛康朝阿笙罢了罢手,示意她从旁休息。
  此时,窦盛康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报。
  的确是窦荣昌自己去军衡司自荐的。
  “不过按二公子院内人的说法,说二公子是自荐去皇城司,而非哀牢山。”
  闻此,窦盛康眉目紧蹙,他紧抿着唇,怒意勃发。
  阿笙看着窦盛康的模样,几不可闻地掀了掀嘴角。
  军衡司招兵可不是点菜,容得人想去哪就去哪。
  招兵是统一征召,再按时需分配。
  换言之,无论是自荐去哪,军衡司都是首要按照军机各部的需求优先分派。
  窦荣昌进国学堂这么久,却还是这么脓包,连这么简单的门道都不清楚,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窦盛康如何不气。
  而且军衡司与文部不同,作为戍守一国的重要集权机构,他们几乎是软硬不吃,只听天家的。
  所以,即便是窦盛康的人也不过是从军衡司打探到了此事的前因后果,连窦荣昌的面都见不到。
  阿笙细细端倪着窦盛康的模样,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做。
  若是窦氏替窦荣昌应下军召,那么窦荣昌便只能只身前往哀牢山,此后生死未卜。
  若是窦氏拒召,便是满门获罪。
  这一次他会像七年前那样,为保窦氏,抛弃族人么?
  “老二什么情况?”
  “二爷是在问询的时候,被察觉知情不报,所以被一并带走了。”
  那人看了看窦盛康,而后低首道:“军衡司那边说,可给钱赎人。”
  “他们要多少?”
  那人抿了抿嘴,低首道:“三万两。”
  “荒谬!”
  窦盛康勃然大怒,当即将案几之上的茶盏砸了出去。
  按央国律例,可赎之人以三至五十两银钱不等赎之,具体按情节算,这三万两,明显就是在讹窦氏。
  军衡司办事向来嚣张,如今得了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窦氏这块肥肉。
  阿笙看了看不远处碎成几块的茶盏,其上青花的图纹清晰,光这一盏便足以赎普通之人了。
  她起身欠了欠身子,对窦盛康道。
  “孙女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帮二哥哥逃脱征召。”
  闻此,窦盛康的眉目松了松,“说说看。”
  阿笙看了看一旁的仆从,窦盛康会意,当即将人遣了下去。
  “不知外祖父可得到香山的消息?”
  窦盛康此次南下一直辗转,未在一地久待,因此消息并不及时。
  “尚未。”
  阿笙闻此,敛了眉目,故作为难的模样。
  “此次二哥哥随我们去鸿福寺祈福,但他……”
  见阿笙顿了顿,窦盛康不禁又蹙紧了眉,“说下去。”
  “但他轻薄了周大姑娘,导致人家为明清白而寻死。”
  闻此,窦盛康都颇有些震惊地愣在了那。
  阿笙见此连忙继续道,“但如今人无事,只是周家的人不肯就此罢休。”
  “我知道军衡司招兵是不招罪身的,如果周家将此事报与官府,二哥哥虽会得些罚,但好过在哀牢山那种地方浑过一生的好。”
  周家在文史阁当差,而央国文史阁著书立典,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举国文人雅士的言论。
  无论此事是被告至官府,还是被周家找着机会报复,窦氏声誉都将大为受损。
  尤其是在崇尚礼教的世族面前,那便当真是抬不起头了。
  阿笙知晓,窦盛康与窦氏女眷不同,他着眼的永远是整个窦氏的前程。
  他明白窦荣昌干得这混账事真正的影响在哪。
  阿笙看着窦盛康眉眼中逐渐冷淡的神情,顾自敛了眉目。
  若无周家之事,窦盛康或许会想办法将窦荣昌弄回来,但有了周家之事,窦荣昌不但得罚,还得重罚才能平了此事。
  但他身上挨的这罚又不能将窦氏拖下水。
  因此,应召被丢去哀牢山便是最好的结果。
  阿笙敛了敛眉目。
  这哀牢山,窦荣昌是去定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门被屠
  合德公主在香山为大皇子办拜师宴,诚邀各大世家名士前往观礼。
  大皇子所拜乃是先太傅商博。
  商博曾为三国国士,亦曾为太子师,其身份之重,由得众人各自猜想,天家此举的意义。
  而就在满帝京之人都往香山而去的时候,窦氏主家的人却反道而行,匆匆赶回了本府。
  薛娇娇得闻丈夫与儿子都被军衡司扣留之后,几夜未合眼。
  刚到府内,便去见了窦盛康。
  但此时,窦盛康主意已定,窦氏已替其应召,窦荣昌必须去哀牢山。
  哀牢山那活死人待的地方,窦荣昌身骄肉贵,自小养在富贵窝的人哪里去得,即便去了也怕是没个完整地回来。
  得闻这个消息后,薛娇娇直接昏死在了窦盛康的书房。
  安氏见此将别府的管事唤了来,这几日薛娇娇怕是没心力料理自己府中之事,遂交待有事便直接往她的院内报。
  “阿笙呢?”
  自安氏归来,便不见她人影。
  “前几日,军衡司兵士入府搜查,惊了姑娘,她这几日都在房内休息。”
  安氏闻此,当即往阿笙的院子去看看她。
  而此时,阿笙方才起,这几日府内闹腾地很,她不想多掺合,都未出院子,就连装扮也免了。
  安氏到的时候便见她妆容素淡的模样,但神情中不见丝毫的疲惫。
  这个孙女她是知晓的,断不是几个兵士就能吓到的。
  她会在院中闭门不出,多半是不想参与窦荣昌之事。
  阿笙见安氏来,当即让小桃将今日后厨新作的点心拿了出来,又沏了一壶新茶,半点没有那侍从口中受到惊吓的模样。
  阿笙低头抿了抿茶水,似随意般,问道:“外祖母,香山的事可处理妥当了?”
  闻此,安氏叹了口气,周家文骨铮铮,不肯妥协,再加之薛娇娇此前对人态度傲慢,那周大姑娘道自己宁愿出家做姑子,也不愿善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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