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近年来,西州用强兵镇压了北方的混乱,又纳了不少西南游族,实力日渐强盛。
这么一只队伍朝着梁国而来,梁王如何不心惊。
他虽是恼悔当初听信了前朝的主意,想从这航道中咬一块肥肉下来,却没想到西州反应居然那么大。
根据他的消息,如今这航道是东境一个民营的商号在经营,与西州王室关系不大。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梁王尚未来得及想,这又听得内河河官派人来上报。
说是在内河入河口发现了大量的货物,猜测当是船队被盗走了的那一批。
梁王听到这个消息彻底懵了,这东西到底被盗没盗走?
半响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上了航道主事人的当了。
他是没想到,那商贾之人居然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戏耍两国主君。
言官偷偷看了看上座的梁王,不由悱恻,说不定人家只是冲着您来的,西州只是配合罢了。
但这话在脑子里溜了一遍,终究是未出口。
如今船队已经拍拍屁股走了,这东西梁国不仅要自己派人去驮回来,还要将西州部分的货物给人送去。
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梁王咬着牙给西州王庭回信,硬是摆着一副凶狠的面目写下了讨好的话。
阿笙这个主意虽然鲁莽了些,但却能震慑其余想要打航道主意的人。
同时也向南下的国度表明西州如今可不是只讲文德。
西边的这番风云滚滚,阿笙在帝京的日子也算不得太平。
自安氏与窦盛康聊过之后,窦盛康便将窦府众人聚齐,宣布此后晨曦与阿笙也会学着打理族中生意。
他让阿笙和晨曦二人选,窦氏旗下各行,她们想从哪一行着手。
窦晨曦听了傅荣华的话,道要跟着祖父学习粮行的生意。
但阿笙不同,她倒是选了布行。
布行的生意原本是窦知进在打理,听闻阿笙这话,他的脸色当即不甚好。
阿笙扫了他一眼,便向窦盛康道,“我抢了二舅舅的活,那可不好。”
她这话说得软,引得窦盛康横了窦知进一眼。
窦知进倒是没想到阿笙居然敢当着面告状,连忙道自己愿意带着阿笙打理布行的生意。
窦盛康毕竟是知晓他这个儿子的,当即哼笑,“她怕是也用不上你带着。”
窦盛康心里有数,思虑了片刻,叹了口气,方才发话,让窦知进也跟着学习粮行的事。
众所周知,窦氏最大的商贸便是粮行,窦盛康此举在外看来是对二房的抬举。
窦知进听到这话,哪里还有半点的不愉快,当即换了副嘴脸。
对阿笙道,“若布行有不明白的事,随时可以来问,不用客气。”
阿笙敛着眉目,浅笑着道谢。
不同于窦知进的欢喜,阿笙知晓,二房这是明升实贬。
布行是窦知进的一言堂,可到了粮行,上面有窦升平在,还有窦盛康亲自盯着,他便难以再随心所欲地做事。
安氏清浅地扫了一眼窦盛康,知晓他到底是对老二心软。
否则随便一个闲差,保二房饿不死即可。
阿笙择了布行之后,却并未急着去点卯,而是寻着时间先去了傅荣华的院子。
窦晨曦昨日便已经随着父亲上粮行了,阿笙却依旧一副闲散的模样,傅荣华不由为她担心。
“布行一向是二房的天下,如今虽然你外祖父将人弄走了,但留下的问题不少,尤其是那些老人,可不好糊弄。”
布行是窦盛康早年建立,里面的许多管事都是老人了,阿笙这个年纪要去接手多少难以服众。
阿笙闻此,浅笑了笑,“我今日便是为了此事而来。”
阿笙这话未说完,忽而一阵惊雷又起,傅荣华赶紧让人将几扇大窗放下来,省的阿笙吹了堂风。
阿笙见此,敛了敛眉目,继续问道:“我是想借用一下大舅舅在布行的人脉。”
这两房斗了许久,若论才思,单傅荣华一人的心思之细,便远胜二房。
因此,若说二房的生意里没有长房的人,阿笙是不信的。
傅荣华闻此先是一愣,而后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这些年二房都未发现此事,而阿笙刚接手布行便直接来与自己要人。
这高下立见。
难怪父亲要将窦知进遣走,这是怕阿笙动起手来,失了轻重。
傅荣华缓声道:“人我可以给你用,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是布行?”
明明阿笙有的选,粮行吃尽央国上下的生意,与粮行相比,布行却一直不温不火,只能算是堪堪持平开支。
阿笙并未将自己那番理论道明,而是与傅荣华道:“生意越大,里面弯弯绕绕便越多,我不知窦氏行商的门道便去拿捏粮行的事,怕多是挫败。”
她看了看傅荣华,缓声道:“再者,阿姊如今跟着在学粮行的门道,我就先不去掺合了。”
傅荣华将此看作阿笙的谦让,眼神不禁柔软了许多。
“明日我将人唤来。”
阿笙闻此,浅笑,她语带轻松,仿佛说着不过寻常闲事一般,
“不用,明日在玲珑馆等着就行。”
傅荣华听她这话,自然也无不可。
但窦府上下都未想到,次日,阿笙去了玲珑馆,带去的还有十二个央国数得上名号的账房先生。
第一百三十二章 查账
玲珑馆内,梵香苒苒,珠帘垂坠。
阿笙看着窗台边的锦绣玉兰瓶,听闻当年南边来的玉料,总共就得了两个雕件,一件在皇后宫中放着,一件竟是在这。
窦知进多年来在窦府内做人谨小慎微,倒是在窦盛康的眼皮子底下得了不少好处。
她今日来得突然,看着那些小厮七手八脚藏东西的模样,倒是觉得滑稽。
玲珑馆是总管窦氏布行生意的馆阁,无论是掌柜还是管事,都要定期到这里来交差事。
而窦氏布行这数百来间铺子的账目都放在玲珑馆内。
阿笙坐在宽椅上,摸了摸面前楠木长案。
易澜山跟个宝贝似地拿手里的茶壶,这案几上就这么随便地放了一整套。
此时,前堂的掌事躬身来报,玲珑馆内的账目都整理齐了,可以点账了。
阿笙扫了一眼那人身后堆了十几摞的账本,起身去看。
这一摞摞的账本,灰尘明显可见,有些上面都还挂着蛛网,不知是多少年的陈年旧账。
东家说要查账,这账目当然得拿,拿得多还可以表明玲珑馆对命令执行得彻底。
但这么多账目,废账定然也多,当真要查起来最后多半是废了功夫,又绕晕了头。
到时候二房便可以找着理由,道阿笙这是在老师傅面前花拳绣腿,卖弄自己那点经营知识,没点真能力。
此时,一名小厮猫着身子进来,在那管事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那管事听完让人退下后,又看了看阿笙,道:“前堂说来了十多个人,说是来寻姑娘的。”
闻此,阿笙站了起来,端着谦和的笑,对那管事道:“是我找来的帐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