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最后这两个字,明显是和许清折说的。
  许清折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对。
  闻母也反应过来自己在大庭广众拉着沈意说这些实在失礼,连忙在表示歉意后先行离开。
  上了电梯。
  沈意倒是有些紧张,甚至可以说感到压力:你说闻伯母那么相信我,我要是做不到的还,她会失落的吧。还有闻阙唉,他到底什么情况。
  沈意这人的性格就是如此,别人好声好气和她说话拜托她完成某件事,她很容易心软,也会因此将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揽到肩上。
  很简单。
  许清折的声音淡漠响起,在电梯到达楼层停靠时先一步走了出去,只丢下一句:你现在进去,和闻阙说你愿意和他重新在一起,他这心病就会不治而愈了。
  许清折这人性子孤僻,冷淡又不好相处,是被沈意求着用了手段才愿意教她做菜,后来才勉强成为朋友的。
  可明明已经是朋友了,他又为什么要用这么刻薄的话语对待自己?
  沈意不理解,但当务之急不是和许清折理论。
  来都来了,还是要把被交代的事情做好。
  看着许清折趴在窗台上不会和她一起进去的背影,沈意也没喊他,毕竟以许清折和闻阙的关系,没到真的来探望他的那一步。
  沈意朝另一边走过去,闻阙的病房在另一端。
  路过许清折身边时,还是听见他说:有事喊我。
  嗯。
  这是沈意的回应。
  无论怎么说,还是要保持冷静。
  站在闻阙的病房前,沈意深呼吸了三口气调整呼吸,做好准备才敲了敲门。
  进来。
  熟悉的声音响起,却不再像往日那般温和,带着沙哑与疲惫。
  推开门进入,引入沈意视野的是意料之中的病态苍白的面庞,他坐在窗前,桌面上空无一物。
  但闻阙显然没有想到,今天来看自己的人会是沈意,他怔了足足几秒,那张虚弱的面庞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淡笑容:真的是你啊。
  沈意的目光从病房里扫了一圈,为了不让闻阙接触到任何与工作学习相关的事务,这里除了必备的生活用品以外几乎空无一物,即便如此,闻阙也没有躺在床上休息。
  沈意走了进来,开门见山问道:你是想见我吗?
  想见,做梦都想。
  闻阙轻叹了一口气,走到沈意身边,伸手想要摸她的脸却还是即将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停下,眸底神色黯淡:但也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这副模样。
  沈意有些心疼,却还是没有办法理解闻阙为什么要如此:既然不想,你又为什么要这样作贱自己的身体,让闻伯母为你担心。
  原来是这样。
  闻阙总算明白了沈意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随即有些自嘲勾了勾唇角:我就说,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会来看我。
  闻阙。
  沈意抬起头看他,见他神色憔悴的模样,想到他这段时间可能受的苦楚,只觉得也有些难过,竟不受控脱口而出:你是在怪我吗?
  闻阙对上沈意的视线,似乎先有些疑惑,在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之后,脸上流露出些许歉意:抱歉,我没有那么想过。只是,我总是做噩梦,所以没有办法好好休息。
  沈意追问:噩梦?
  她自然清楚闻阙没有骗她的必要,但她无法想象是怎样恐怖的噩梦,能够让人对休息睡眠这种最基本的生存保障都产生排斥。
  嗯,很可怕的噩梦。
  或许是的确恐惧,回想起到这个噩梦时,闻阙的眉头皱得很厉害,甚至有些站不稳似的扶住墙面想要寻找身体的支撑。
  沈御看不下去了。
  她强行拉过闻阙的手腕,让他在床上坐下,又用命令语气道:躺好。
  闻阙也不排斥,沈意让他怎么做他都会听,最终他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沈意为他拉扯好的被褥,一动不动看着沈意,似还有些好奇她下一步还想让自己做什么。
  闭上眼睛。
  沈意继续命令着,见闻阙依旧照做,才继续道:就这样,好好睡一觉。
  这个暂时做不到。
  闻阙有些歉意抬眸看她,很认真提出建议:如果你真的想让我睡觉,可以去医生那里帮我拿一些安眠的药物。
  沈意实在诧异。
  她本以为闻阙说的无法入睡,是因为恐惧所谓噩梦自己不愿主动入睡,却没想到是真的严重到需要药物辅佐。
  于是她犹豫后,问道:你做了什么噩梦?方便告诉我吗?
  床上少年眼睫轻颤,脸上飞速划过一丝落寞情绪,垂落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些,声音晦涩却又故作平静道:梦见,你和别人
  在一起了。
  沈意狐疑看他。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闻阙想表达什么。
  我说过,我会在意、嫉妒、吃醋。
  闻阙的声音里带着些说不出的苦闷情绪,道:无论是宋炀还是许清折,一旦想到有一天,他们会代替我站在你身边,拥抱亲吻你,我就会从这样的噩梦里惊醒。
  所以他讨厌入睡。
  讨厌做梦,讨厌看见沈意和他们在一起,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都讨厌到了极点。
  现实中。
  看见那样的画面,她脸上都是无拘无束的笑容,只以为是朋友间的聊天相处,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些人对她早已别有用心。
  对于闻阙来说这就是他最大的安慰,起码她不知晓,也就不会去回应。
  可梦境却不肯放过他。
  梦里,她脸上的笑容是幸福,像是坚定愿与身边的人共度余生,忘记自己曾经喜欢过他这么一个烂人。
  梦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所以不断以更极端的方式出现,像是猛兽嘶吼叫嚣,终有一天将他的理智全部撕碎。
  直到闻阙觉得自己快被梦里的那些画面折腾得几乎要疯掉,他开始生理性的排斥闭上眼睛入睡的行为。
  睡着意味着做梦。
  做梦意味着,要一次又一次次看见她属于别人。
  白日里思维也会受到影响,闻阙的理智告诉自己沈意讨厌他,他不该去她面前惹她心烦,可情感上又无法压抑。
  最终,他只能被迫将行程填满,确保大脑每时每刻都在思考,这样就没有空去想她。
  如此反复。
  身体在短时间内坏掉也实属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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